杜荷总算是军中小统帅,身上也隐隐有一些类似于李靖、侯君集、李绩这些名将身上那让人折服气度气势,固然远远不及他们,但震一震百姓却是绰绰有余。
听杜荷如此说来,他们既觉得有道理,又受到那自信的气势感染,一个个的也放下了手中的棍棒。
其中一人跪地上前,哭拜道:“杜大人,草民的田地就在这不远处,因受到污水影响,田里大半秧苗已经萎死。苍天可怜,草民这一家几口全靠这些薄田过曰子,现在教我们来年怎么活啊。”
“放心,这位老伯!我杜荷一定会秉公处理此事,不会让你们平白受到任何的损失的。”杜荷说着转过了身子,见茅屋外的三人神色不由得一呆惊愕道:“怎么是你?”
草屋外站着三人,一女两男,为首的女子淡黄绸衫,显得潇洒飘逸,容光照人,正是武媚娘。在她的身后站着两个身形壮硕年纪在四十许间的男子,看他们的装束打扮当是护卫一类人物。武媚娘以今非昔比,身为醉仙舫的东家之一,确实需要护卫保护。
他先前将注意力都放在了百姓身上,一直没有在意身后是何人。这一转身,却见到了跟他关系不错的武媚娘,不免心想:“难道此事与媚娘有关?”
武媚娘见杜荷神色疑惑,忙上前解释道:“杜大哥别误会,这事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她对杜荷了解极深,知道杜荷是那种宁拔阎王须,不踩小鬼脸的人物。他是那种宁可去得罪一个惹不起的大人物,也不会牵累无辜的百姓的人。像他这类人最讨厌最不屑的就是依仗一身能耐,欺凌百姓的家伙。
此事已经牵扯到大片百姓的生计,若是他误会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怕是要跌落谷底了。
饶是武媚娘拥有百般机智,千般心思,心念至此,也不由芳心寸断,眼眶微红。
长乐心中却是一惊:“这个面貌绝美的少女对他显是十分钟情,岂难道……”她初见武媚娘时就觉得她特别眼熟,为她的容颜惊叹之余,也在心底如此想着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后见她与杜荷关系有些亲密,也不免警惕的起来,脑中也浮现了一个身影。
“难道是她……”长乐记起在杜荷初次出征的时候,她与李雪雁因为挂念在心,特地跑到城墙上默默相送。她们亲眼见到杜荷在与家人别过以后,又在人群中与一人招手示意。
她们站在城墙上看的不太清楚,但依稀看出杜荷招手的方向有一个姿容秀丽的女子,此时回想起来,那女子模模糊糊的容貌渐渐地与眼前的这位少女融合在了一起,心思也微微转动了起来,暗地里除去了面纱,露出了那张更胜天险的真容。
杜荷的心情却不似这两个少女细腻周至,武媚娘的神色他只模模糊糊的懂了一些,全没体会到其中深意,但也觉得此事与武媚娘没有什么关系。因为以武媚娘现在的身价,她不至于在这个地方搭建这么一个破败的屋舍,点头笑道:“我信你!”
武媚娘松了口气,嫣然一笑,如百花绽放。
长乐看的心头一跳,“这女的还真是漂亮哩……”
杜荷无暇顾及其他,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此事固然与武媚娘无关,但她既然在此,想必也知道个中缘由,故而有此一问。
武媚娘道:“此事需从几天前说起了!”
“十天前,媚娘让下人买些竹纸来练习书法,下人买来了这一些。”说着她从袖中拿出了几张对折在一起的纸递给了杜荷。
杜荷眼睛大瞪,低呼道:“纸张折叠”,他露出了震撼的神色,纸张折叠在后世并不奇怪,在后世中纸想怎么折就怎么折,想做飞机做飞机,想做青蛙做青蛙。但这是唐朝,在唐朝除了宣纸以及一些名贵的纸以外是没有可能折叠的。流传市面最广的纸是竹纸、硬黄纸,竹纸流行于小康之家,这种纸硬如饼干,一折就断,只能用于书写。硬黄纸流行于上流社会,李世民、杜荷以及一些达官贵族练书法时,用的多是这种纸。这种硬黄纸最后的一道工序是上蜡,只要纸张一折叠,蜡就会脱落起皱,纸面也不再工整。
只有宣纸级别的上等纸才拥有折叠的可能,但是武媚娘递过来的确确实实是折叠纸张,而且不可能是宣纸,先前武媚娘说让下人去买竹纸,买回来的却是连硬黄纸都无法做到的折叠纸张。
杜荷满心疑惑的将手上的纸拆打,纸共分三张,三张质地差不多,但颜色不一,一张偏黑一张偏黄另一张却有些泛白不由出声:“这……”
武媚娘解释道:“当初我也觉得奇怪,心想是不是搞错了。竹纸怎么可能有这么好,这纸颜色虽不好看,但质地柔软更胜于硬黄纸。于是找来了下人,详加逼问才知缘由。原来在进纸店买纸的时候,下人让一个邋遢的男人拦了住,用这些纸以卖竹纸一半的价格贩卖。她动了贪念也就跟对方交易了。听息缘由我就在想,世上没有傻子会做赔本的买卖,一定是有人如当初的蔡伦一样,发明了全新的造纸方法,这种方法更为廉价,更为实用,但可能是技术暂不过关,所以纸张颜色不一。若是将他找出来,收回己用,助他创出这种全新的纸张,待成功之曰,这种纸定会因为廉价实用而风靡整个天下。于是,我动用一切力量来找那人,找了整整十天才找到这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