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胡楚元心里有点发寒,倒不是因为张百熙逐渐自立门户,而是张百熙仍然没有看穿中国现在的问题只有一个——满人。
满人多混蛋,这些混蛋对于中国的前进有着极其顽固的阻力,这么些年里,胡楚元为了搞维新,不知道暗中搭了多少钱,暗中花费了多大的精力,才将世铎那些人给压住了,不至于翻山倒海的胡闹。
至少目前,他是立宪派,和张百熙在一个阵营,可他已经不打算对满人作出任何让步了。
张百熙离开后,吕瀚就悄悄进来找胡楚元。
很巧,吕瀚谈的也是满人的问题。
复兴社在1892年办了《大公报》、《新民报》,进行明煮思想的宣传,宣传天下大公大同的思想,追求满汉平等。当然,这不过是表面上的动静,复兴社最大的宗旨仍然是将满人革除出中国政治视野。
他们之所以要公开宣传明煮和大公思想,就是想故意激怒满人,事实上,满人也确实被激怒了。
因为经费充足,这两份报纸都是长期亏损的大面积发行,总部放在天津租界、上海租界和香港,再加上胡楚元等人的阻挡和保护,满人一直无法查封它们,报社衍生出来的各种激进小报、传单更是串流在各地。
满人现在是被激怒的无以复加,天天喊着要打击报复,要杀一儆百。
再加上满人生活水平一直被压制的很厉害,大部分都成了穷人,双方的矛盾就变得更为剧烈,特别是在京师,满汉冲突已经成了顺天府最常遇到的案件,稍有偏颇就能引发成大事。
吕瀚也估计张百熙是为这个事情单独找胡楚元洽谈,所以,他也劝说胡楚元继续放纵下去,要不了多久,满人就会被驱逐出去了。
听吕瀚说完,胡楚元沉默了很长时间。
过了一会儿,胡楚元才若有所指的说道:“你们继续吧,我不过问……如果满人把恢复奉养的事情提上台面,你们就好好利用这个事。我最近要去美国,这一去就得半年左右。”
“半年……?”
吕瀚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知道胡楚元是把握大局势的高手,这摆明是看出矛盾激化到了一定程度,故意抽身离开让朝廷干焦急。
他想了一下,当即道:“行,我明白了。另外还有一个事,菲律宾是读力了,可咱们华人在菲律宾的人口是越来越多,内斗倒也开始了,还好军队都控制在咱们手中,暂时是没有什么大事,就怕其他列强乘机来找麻烦,重新占据菲律宾。”
胡楚元道:“这个事情,我和陆广荃谈过,暂时还是要尽量克制,不要仗着手里有军队就敢胡作非为。大事在本土,不在菲律宾。”
吕瀚道:“咱们是很克制的,问题是土著人既不怎么爱赚钱,钱被华人赚了,他们又不满意。另外一个地盘的问题,咱们现在主要占据着中央平原和北部的沿海山地,特别是金银矿、铁矿、铬矿、铜矿,咱们占据的比例非常大,地方上的大种植园也都是我们在经营,矛盾是比较多。”
胡楚元微微点头。
这些情况,他一直都在关注着,可他也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
华人在南洋容易招致排斥,一个挺关键的问题就是华人并非土著,却经常控制着大规模的资产,张弼士在最近五年里,一直将菲律宾做为南洋公司最主要的经营根据地,发展势头非常猛。
随着菲律宾、婆罗洲的发展,徐润、叶文澜和很多徽商、粤商都跑过去发展,胡楚元也在那里开设了新加坡富国投资银行公司,利用整个富国体系开采矿石,发展一定程度的重工业经济。
他在心里盘算着,大致有点想法,就和吕瀚说道:“事情还是从两个方面入手,等我此次巡访归国后,我会安排总理外务衙门就菲律宾入藩事情加快审批,让菲律宾和大清确定明确的宗藩关系,使得南洋海军有权过问菲律宾事务。另一方面嘛,你和张弼士联系一下,我也一起出资,给菲律宾读力军购置一批新的战舰。福州级和春雨级还是很不错的,多买几艘吧。”
吕瀚默默点头,道:“那行,其实……如果能有四艘八千吨级的战列舰服役,那就什么问题都不担心,国内事情,咱们大不了就强硬点。”
胡楚元微微颔首,慢条斯理的说道:“定远级的两艘可以卖了,感情上有点舍不得。这两艘舰虽然在光绪十五年的时候大修改装过,可它的装甲还属于混合钢甲,防御效果比目前最好的热压式哈威钢低了三成也不止,作战效能也随之差一大截。不过,火炮还是很猛的,在菲律宾是够用了。另外可以在福州船政订购四艘新的8500吨级的二等战列舰。正好,咱们也可以利用这个合同过度一下,为建造凉州级做准备。”
吕瀚点着头。
菲律宾的整个武装力量主要是菲律宾读力军,军队内部又分成南北两个部分,北方独力军是华人武装,南方是土著武装,双方都有舰队。
西班牙放弃所有权后,为了故意制造问题,特别将自己的残留老舰都给了土著,还一直和土著保持着密切的关系,加上其他列强国家的渗透,南方武装目前也有十几艘老旧舰船。
这没有什么意思,总体上,双方在海陆两个方面的差别都是很明显的,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北方独力军有能力在完成内部压制的同时,还有能力阻止外部入侵和干涉。
如果真能有这样的几艘战舰进入菲律宾北方读力服役,菲律宾华人的压力就会大为减少。
说到这里,胡楚元忽然又和吕瀚问道:“张灵普和刘永福那里的情况怎么样,我听说,刘永福最近和北越的摄政王阮福明闹的很僵硬,阮福明还派人到总理外务衙门求助,让朝廷派兵清除刘永福?”
吕瀚冷笑,道:“什么叫很僵硬啊,基本就软禁了。这个事情从光绪十三年就开始了,只不过是闹的不明显。刘永福的黑旗军有五万多号人,前段时间和法国人小规模的打了一仗,吓的法国人鸡飞狗跳,还把手伸进了老挝。怎么说呢,装备太硬,法国人都吃不消。前些曰子,刘永福还和我写信商量,看看是不是可以反清复明了。”
胡楚元摆了摆手,道:“这个问题……你们先商量,但我的意思是不要太急。”
吕瀚知道胡楚元的意思,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虽然他是想得到胡楚元的同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