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神色一怔,眸中不禁掠过几分不悦之色。
凭心而论,石韦这个要求确实有些过份。
哪有使臣公然要求去见人家后妃的道理,就算石韦背后有大宋做靠山,这个要求也确实让李煜颜面无光。
如果李煜坚持不令他见小周后,石韦倒还真不便强求,只是谁叫他糊涂,非说自己的老婆身体不适,而石韦偏偏又是个郎中出身。
李煜自己撞在了枪口上,石韦岂有不顺梯上房的道理。
眼见李煜不知如何回拒,石韦便趁势又道:“李国主莫要担心,石某现在不是以大宋使臣节的身份,而是以一个医者的身份去为周妃娘娘诊病,这样的话自然就没什么不妥了。”
李煜尚在不决时,那徐弦却忙向他暗示眼色。
犹豫了半天之后,李煜终于还是不敢得罪石韦,只得强堆出几分感激之色,拱手道:“那就烦劳石上使了。”
当即李煜便派人往内宫,通传给小周后,说是大宋上使将要驾临。
接着他便不情愿的陪着石韦,一路前往内宫。
原本小周后是居住在正宫之中,但自石韦那场风波之后,李煜冷落于她,便将之迁往了西苑一处偏宫。
见得路线不对,石韦已然猜到几分,便问道:“下官听闻周妃娘娘乃国主正妃,理应居于正宫,怎的下官看这条路,似乎竟是往冷宫方向去的。”
石韦这是在故意刁难李煜。
他明知李煜是因为疑其与小周后有染,故而才冷落了小周后,将之打入冷宫。
而眼下作为“当事人”的石韦,却偏偏要故意把话题往此事上引,显然是想要李煜难堪。
石韦这是要替小周后出一口冤气。
那李煜的神情果然一窘,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
“是这样的,娘娘她身体不适,觉着西苑这边清静,有益于养身,故才主动向国主提出搬至这边来的。”
那徐弦倒是反应极快,忙是出口替李煜圆场。
李煜也反应过来,顺势便道:“正是如此。”
石韦却又面露奇色,向着徐弦笑问道:“宫帏之事,当是李国主的家事,徐大人这个外臣却了解的如此清楚,看来徐大人在这内宫之中的果真是人缘不浅呀。”
他这话,显然是暗示徐弦与内宫中人有染。
当初徐弦为陷害他,到处散布他秽乱内宫的谣言,石韦今曰也算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那徐弦脸色顿时有些尴尬,却只得讪讪笑道:“石上使说笑了,下官也是听国主说起,方才知道这般内情。”
“正是正是。”李煜来来回回,还是这几句话。
石韦马上又奇道:“李国主连自己这家事都要主动的说与臣下,国主与臣下的关系,还真是亲密无间呢。”
此言已是赤果果的讽刺,只将那君臣二人讽得神色窘然,均只能尴尬的咧着一张笑脸,却不知如何回应。
李煜的眼中,愤色在闪烁。
徐弦的神情中,同样在涌动着不快。
只是,这南唐君臣二人,却只敢怒而不敢言。
戏弄二人也够了,石韦忽然哈哈一笑,拱手说道:“下官方才只是说笑而已,唐突之处,还望李国主和徐大人莫要见怪。”
石韦也没把话说绝了,还是给了那二人一个台阶下。
那君臣二人脸色这才好转许多,当即跟着石韦一起哈哈大笑起来,以掩饰方才的尴尬。
说话之间,一行人穿过几条冷清的幽径,那一座灯火昏暗的偏宫映入了眼帘。
来至宫门之前,小周后已领着三五个宫女恭候在那里。
见得石韦等前来,小周后匆忙上前,先向李煜行礼,接着又向石韦屈膝一礼,低低道:“臣妾见过上使。”
石韦忙也见礼。
当小周后抬起头时,借着那摇曳的宫灯,石韦终于再一次看到了那张魂牵梦绕的脸。
依旧国色天香,美到让人陶醉。
只是,那绝美的容颜间,却多了几分风霜。
那般的沧桑之色,却是当年石韦离开之时所不曾见到过的。
显然,正是李煜的埋怨与冷落,才使得小周后精神上受到打击,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看得她这副楚楚之状,石韦心中顿时怜惜。
与此同时,他对李煜又多了几分愤恨,便想如此美人,换作是自己,疼爱还来不及,你这昏君却怎忍心这般的冷待于她。
一时间,石韦只望着小周后,略有些失神。
小周后意识到了石韦脉脉关切的眼神,脸畔不禁掠过几分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