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狼狈而去,下人们也识趣的退下,陆玉竹便引着石韦前后进入内室。
转过屏风,石韦一眼便看到一位中年男子,正自端坐书案前挥毫泼墨,此人便当是那位当涂县的“不速之客”,江宁府尹陆玄明了。
陆玉竹上前屈身一礼,轻声道:“爹爹,我把那位石郎中请来了。”
陆玄明只微微的点了点头,既不应声也不抬头,只专注于笔下的书法。
几个大字写罢,他又兴致昂然的自赏了一番,方始抬起头来。
他的目光很快从女儿的身上,转移到了她身后那个布衣青年身上,眉宇间闪过些许意外之色。
石韦面带微笑,上前一步,不卑不亢道:“草民石韦,见过府尹大人。”
“玉儿,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奇人吗?”陆玄明的口吻中,分明流露着几分狐疑。
这也难怪,中医这门手艺,光凭熟读典籍是不够的,大量的临床实践经验更是关键。
至于经验这玩意儿,只能靠不断的给人看病来曰积月累,久而久之,量变方才能促成质变。
陆玉竹先前并未提及石韦的年龄,故是陆玄明先入为主的以为,能够治自己女儿那怪病者,想来必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中医,最起码也要人过中年。
此时见着石韦竟这般年轻,他自然便是顿生狐疑。
他当然做梦也不会猜到石韦有着怎样的来历。
他自然也料不到石韦天赋超群,旁人从一例病案中也许只能摄取三分经验,而以石韦的天资,却能摄取十分,这也是他即使在现代,凭着这般年纪轻轻便在行内闻名的最重要原因。
“正是此人。”陆玉竹点了点头,“女儿还有一件事要先同爹爹讲。”
陆玉竹遂将石韦被诬之事道出,虽未明言,但言下之意已很清楚,那便是让陆玄明出面,替石韦解了这档子官司。
石韦一案,只不过是陆玄明用来打压辛夷的手段而已,相比而言,自然是自己女儿的病更重要,听得陆玉竹讲完,陆玄明一挥手道:“这件事你不必多虑,为父向那辛夷说一声便是。”
陆玄明的态度尽在石韦的意料之中,他遂是拱手:“草民多谢陆大人为我主持公道。”
“只要你能治好玉儿的病,这些都是小事,来人啊。”
陆玄明又将下人叫来,吩咐了几句,过不得片刻,下人便端着一盘银钱而来。
陆玄明指着盘中银钱道:“这里是三十枚银钱,算是本府付给你的诊金,玉儿的病,就全托付在你手上了。”
三十枚银钱等同于三十贯铜钱,这个数目,就算石韦看上百个普通病人都未能得到的,这陆家果然是财大气粗。
面对着白花花的钱子,石韦心中放光,表面却只不以为然道:“陆大人果然大方,不过这钱就请大人收着,待草民为小姐治好病之后再付不迟。”
石韦的不为所动,令那陆玄明略为一奇,他微微一笑:“石郎中你还是收下吧,这三十枚银钱,乃是为你安家之用。”
陆玄明这话,一时间叫石韦摸不着头脑。
“本府不曰便将起程回京,你既然要为玉儿用针灸长期治疗,少不得便要在京城长住,这三十枚银钱虽不多,不过也足够你在京城安家的了。”
搬去京城?
石韦的心头微微一震。
目下他得罪了那辛夷,虽然说眼下有陆家父女罩着,但若他们一走,难免那辛夷会暗中算计。
再则,当涂不过一小县而已,自己的一身医术就算再高明,怕也没有施展的余地,去往京城倒也确有大展身手的机会。
更何况,这位陆府尹既是开了口,只怕也容不得自己拒绝。
沉吟片刻,石韦遂欣然答道:“那草民就先谢过陆大人一番美意了。”
陆玄明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既如此,那你就回去赶快收拾收……”
“陆大人,我话还没有说完。”石韦抬手打断了陆玄明的话,咽了口唾沫,他不紧不慢道:“陆大人想让我搬往京城替小姐治病也可以,不过,只怕陆大人还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