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于谦,参见上皇陛下!”于谦步上前来,到了那城墙边上,同样恭敬地遥行了一礼之后喝道:“臣记得上皇陛下当在宣府安居颐养,今曰去现迹于京师,不知所为何事?”
朱祁镇不由得一愣:“于谦、杨洪?呵呵,还真是巧了,二位卿家,我们还真有缘分,两年之前,朕曾到过宣府城下,当时,杨老卿家应在宣府城中吧?”
“回禀上皇陛下,老臣当时,确实在宣府城中。”听到了这话,杨洪只得答道,这事可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当时,为了避免宣府城内数十万百姓生灵涂碳,杨洪对于城中朱祁镇身边近侍的唤门之举充耳不闻,并指部下忽悠瓦刺人自己不在,想让老夫开城门,有本事你就等上三五个月,等老夫回来再说。
“老卿家为民之心,朕甚慰之。当曰若非老卿家此等智举,那朕所犯下的过错,可就更大了,宣府城数十万军民,必因朕之过而受无妄之灾。”
“上皇陛下莫要太过自责了,若非上皇陛下英武果敢,临威不屈,我大明北疆,不知道有多少城池,会受那兵灾之苦。而我大明京师百万军民,皆为陛下之壮举,而再无胆怯之心,方有京师之大胜,使得那瓦刺损兵折将,狼狈逃窜,再无南犯之心。”杨洪不禁心头一酸,高声答道。
“朕终究是有过,若非是朕听信馋言,妄自尊大,非要亲征瓦刺,终使得我大明丧师二十万精锐,至有土木堡之难,致我大明,有天子为俘之耻。”朱祁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毫不讳言地,当着那城上,城下的数万明军将士,把自己的过错一一列出。
城上,城下,所有人都一脸的错愕,但很快,便被那发自内心的感动与敬畏与取代。
“两年之前,因朕之过,发生的一切,使朕夜不能昧,寝室难安,至那时起,朕就立誓,要亲手,去弥补这一切,要为朕过去所犯下的过失赎罪……”
“……朕在草原之上,设法将那些被俘于瓦刺之手的士卒们得以回归故土,而现如今,朕,把那个昔曰,在土木堡败我大明二十万精锐,在我大明北疆时时肆虐的草原之敌,踩在了我大明的铁蹄之下。此役历时将近半年之久,我大明斩敌二十余万,俘敌八万……”
听着那朱祁镇之方,城头之上的那些京师大营的士卒们都一脸的惊骇,然后渐渐地变成了喜悦,渐渐地由欣喜而随着朱祁镇之言而变成了难以压抑的狂喜与兴奋。这些京营的士卒,亦有不少是从边镇抽调而来,焉有不知道草原之害的道理。
而朱祁镇终究是大明的太上皇,在老百姓的心目中,天子是一言九鼎的,而更何况于之前这两年间,朱祁镇所做的一件又一件如同传奇一样的事迹,早已耳熟能详,仿佛,这天底下,就没有朱祁镇做不到的事情。
而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几乎没有人去怀疑朱祁镇之言是否虚假,而知晓了草原军讯,但却都不甚了了的一些军官们,同样也被朱祁镇所言所震撼。
“……终雪我大明土木堡之耻,终雪朕心头之恨,还我大明天朝赫赫声威,今曰,朕出现在这里,押着为我大明所俘的草原勋贵站在这里,因为朕,花了两年的时间,终于实践了自己的诺言,做到了这一切!”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不知道是谁,突然吼出了这么一句,而之后,三呼万岁之声,此起彼伏,声势涛天。
城上那些被朱祁镇之言给激得心潮澎湃的将士们哪里还忍耐得住,亦禁不住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大声地高呼了起来,欢呼之声,甚至震得那城楼之顶的瓦片也在栗栗而颤。
而那被缚住了双臂,嘴里边塞着破布的王诚脸色却越发地显得白,而那双目光里,亦流露出了愤怒,还有惊恐,因为,这些士卒们的欢呼声,在他看来,简直就是为自己命运而敲响的丧钟。
于谦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这一刻,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怎样的选择。在老王直面前,虽然他还在坚持,可是他的内心,又何尝没有动摇,而现如今,看到了朱祁镇一呼万应的场面,这让于谦的内心,完全陷入了迷茫……朱祁镇看着那城上,想着自己这两年多来的漫漫长路与那难以言喻的艰辛,当看着那一张张露出了欢乐与兴奋的脸庞,看着那些被士卒们挥动起来的旗帜,终于觉得自己的付出,自己的忍耐,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如潮如涛的欢呼声,终于在朱祁镇抬起了手臂之后,渐渐地平息,所有人都专注地望着这位充满着传奇色彩的太上皇陛下,想听一听,他想要说些什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