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袍袖一拂,出门来到大堂,转了两个圈,总觉憋气,想着这独参汤要煎一顿饭左右时间。实在不想呆在这里,又返回厨房,提着水桶又要出去挑水。
苗佩兰一直默不作声在一旁看着,见状忙过来抢水桶:“左大哥,我去!”
“不用!”左少阳道,“我再呆在这的话,我会发疯的!”
苗佩兰一听,赶紧把手松开。左少阳挑着水桶就走。白芷寒叫道:“你上哪里去?”
“管得着吗你!”左少阳头也不回。
“你这给我外祖父治着病呢,怎么能走?”
“你也知道是我在治病啊?”左少阳转身过来盯着她,冷哼一声,道:“如果你还想要我给你外祖父治病,从现在开始,你就给我闭嘴!否则老子不治了,看你能把我怎么样?我这人说到做到!不信你就试试!”
白芷寒本来就欺霜赛雪般白嫩的脸,更是气得半分血色都没有了。抬起葱白般娇嫩的手指,指着左少阳,嘴唇不停哆嗦,愣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出来。
左少阳冷笑一声,这才挑着水桶扬长而去。
左少阳挑着水桶气呼呼来到河边,便看见桑小妹和黄芹挑着水正好上来,见到他一脸怒气,不觉吃了一惊,桑小妹道:“左公子,你怎么了?”
左少阳站住了:“没什么,有个大板牙来药铺看病,自以为是天仙,把谁都不看在眼里,指手画脚的,若不是见她是个女人,真想一拳头把她那大板牙敲掉!”
桑小妹和黄芹互视了一眼,都扑哧一声笑了。桑小妹道:“开门做生意就是这样的了,各种各样的顾客都有,你们开药铺的也是这样,什么病患都会有的,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要不然,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
“我是想不理她来着,是这女子太可气,说话盛气凌人,仿佛全世界都要围着她转才应该一般。她外祖父不就是个告老还乡的六品京官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就张扬成这个样子,这还是求着我给他外祖父瞧病,要是反过来我求着她,她还不得骑到我脖子上拉屎啊?真是气死我了!”
黄芹哈哈大笑:“看把你给气得,说明这女的还真厉害。”
“什么厉害,简直就是个蛮不讲理的泼妇!”
桑小妹咬了咬红唇,轻声问道:“这女的……很漂亮?”
“是很漂亮,所以才这么傲气十足啊。若不是外祖父病得要死了,只有我能治,我都懒得理她!——算了,不说了,影响心情。你们先走吧,我在这呆一会,散散心。”
桑小妹道:“行,我们倒了水就回来和你说话啊。”说罢,两人挑着水上了台阶走了。
左少阳把水桶撂在水井边上,一屁股坐在石阶上生闷气,石阶很凉,只做了片刻就顶不住了,忙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正准备打水,忽听得上面有人叫自己:“小郎中?是贵芝堂的小郎中吗?”
左少阳抬头一瞧,却是老槐村的贾财主,头戴软脚幞头,身穿青色圆领窄袖袍衫,下穿黑色棉绸窄腿裤,拱手瞧着自己,油光的脸上满是风尘。
“贾老爷!”左少阳拱手,迈步走上台阶,惊讶问道,“我听佩兰说,你们不是出城逃难去了吗?怎么……?”
“唉!别提了!我们是逃出城了,往北边走出了几十里,就遇到了叛军,他们倒也不伤人姓命,只是让我们立刻回合州,否则格杀勿论。有些人害怕了,就四散逃跑,结果就被叛军放箭射死了。我们只好退回城里。——对了,我看见你们贵芝堂隔壁那个油盐店的老头,这次也被叛军射死了!”
左少阳大吃一惊:“怎么回事?”
“当时叛军把我们往回赶,路上遇到一伙人从城里出来,其中就有这老汉,看见我们身后的叛军之后,这伙人就开始跑,叛军叫他们站住也不听,就放箭了,那老汉中了好几箭,脑袋都被射穿了!唉!”
左少阳心中黯然,这老汉以为逃出城外就能平安,想不到是这样的结果,呆了片刻,道:“你没看错吧?”
“怎么会看错呢,上次我到你们店感谢你们救我儿子的时候,曾经见过他坐在门口看店,还跟他打个招呼呢。知道他是你们邻居。”
左少阳道:“那贾老爷你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贾财主长叹一声:“还能怎么办,逃不了,老槐村的房产田地都便宜卖掉了,就算还有家,也不敢回去了。只能在城里住下了。孩子的舅姥爷在城里,昨晚我们回城之后,就暂时住在他们家……”
刚说到这里,忽听得远处隐隐有雷声轰鸣。
两人都很是奇怪,抬头望天,这响晴薄曰的,哪来的雷声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