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上校。”身边的传令兵昂首大声地答道,飞快地将命令传递到了那些席地静默而坐的士兵耳中,很快,所有的士兵都站了起来,而其中的两排士兵肩膀上扛着步枪,走到了队伍的最前列站定,然后开始有条不紊地从那腰上取出了弹匣,压入了进弹口,第一排以跪姿,第二排以站姿开始向着那逼近的敌骑瞄准,他们的身后边的其他海军陆战队的队员都羡慕地看着这两排人数不过两百人的步枪连。
他们手中的步枪可不是燧发火统,而是正真的后膛步枪,但是由于这种枪械的工序复杂,所以,目前准备部队的数量并不是很多,但是这些枪械的射击距离和速度,都远远地将这个时代的任何一种枪械抛在脑后。
就算左轮手枪,也无法比拟。“……三百米,两百五十米,预备!开火!”伴随着那测距员的大吼声,包括步枪连连长在内的两百一十二名扣动了扳机。
连长叶高进将那视线通过了准星,罩在了冲在最前面的一名武将身上,扣动了扳机,一阵淡淡的白烟弥散了开来,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位连长能够清楚地看着对面原本疾冲的那名八旗武将一脸的错愕表情,不可置信地低下了头,似乎在打量自己的胸口,接着,他手中的战刀滑落了下去,身体也朝后翻仰而下,战马那腾起的后蹄恰好与他的脑袋撞在了一起,犹如一个包裹在那棉甲头盔之中的烂西瓜一样爆掉。他的左右,同样是一派人仰马翻的场面。
“火器,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火器?!”城门楼上,一位武将尖叫的声音差点就赶超了骂街的泼妇,吉林将军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睛,看着那只勇敢的八旗精骑就像是爬上了烧得通红的锅边,滋滋啦啦地冒着青烟全都翻倒在地,虽然对于那有勇无谋,靠着父辈恩萌才爬到协领的安巴灵武这个蠢货连阵势也不摆好就急捞捞地朝着那些汉人冲了过去,可毕竟他所率领的全是八骑精骑。
三百铁骑,一个冲锋,光是那声势足以让人胆寒,可谁也没有想到,敌人丝毫不动,反而开始反击,炒豆一样的枪声让恒秀等一干满清武将头皮发麻,这声势,怕也只有老毛子的军队才有。
“让他们回来,鸣金,让那些骑兵撤退回来。”旁边,吉林副都统秀林大声地叫嚷了起来,很快,城楼上响起了鸣金的声音,那些已经让对方的一顿暴揍给打懵了头的八旗骑兵这才惊慌失措地打马转向,朝着来路退去。
也就是几枪的空隙,一牛录,也就是三百骑兵,已然倒下了近半,而看着那些回退的身影,方才四却丝毫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大声地下达了命令:“特级射手继续射击,其他人停火。”
特级射手并不多,但是步枪连里边却不少,至少有二十来人,全都是在那步枪上加装了瞄准镜,能够在五百米的距离之内精准命中目标的顶尖射手。
身后边,那催命的枪声虽然稀疏了许多,却仍旧固执地在鸣响,总能听到自己身边袍泽的惨嚎,八旗骑兵努力地打马狂奔,城门就在前方,无论如何,只要比自己的战友跑得快,那么自己就能够多安全一些。
呆呆地看着那些回逃的速度甚至还超过冲锋速度的骑兵狼狈地冲入了身下的城门,看着那一地延伸过来的人马尸体,还有那些还活着的,正在惨叫呻吟的士卒,恒秀没来由地觉得心头一阵胆寒,一开始的轻敌之意与狂妄早就全给塞加了屁眼,现在,他那有些混乱的脑袋里边已然多了一丝叫做恐惧的情绪在缭绕。
“肯定不是汉人,汉人不可能有这么利害的火器。”他身边的一位参将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肯定是老毛子,除了老毛子我根本就没见过谁有这么厉害的火器。”
“将军,现在怎么办?”
“慌什么?!就算是老毛子又怎么了?难道他们的火铳能够把咱们这吉林城给轰塌了不成?”秀林恶狠狠地瞪了旁边一位一脸苍白的部下,一个二个欺负老百姓的时候比谁都牛叉,现在看到对方火器犀利,连腿都软了。
“上校,还有不到五分钟了,要不要再问问他们降还是不降?”参谋官再次看了一眼手中的怀表,向方老四进言道。
“算了,我没那闲功夫,告诉迫击炮兵,集中瞄准城楼,我要让那些满清狗官全都去见他们的祖先。”方老四翻了个白眼,扫帚眉下的那双三角眼显得更加的阴狠。
“是!传令,所有炮兵以城楼为目标……”
那城楼上,几名满清武将仍旧没能为派不派救援使者争论出一个结果,而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到了那犹如滚雷一般的闷响,所有站在城门楼上的那些清军全都眺目向前望去,一点点的黑影伴着夜,犹如那翱翔在天际的海东青,极短的时间就抵达了他们的头顶上空,然后,一团团的火光开始在他们的眼中崩现。
恒秀看着那一团团妖异的致命火焰,看着那正在崩塌的城门楼,心里边只有一个绝望的念头:吉林城,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