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们,给老子冲!”老梁家第四营在暴风雨中艰难地跋涉了近十里路,越过了那条揣急的河流,终于赶到了战场上。第四营营长梅金水狠狠地挥舞着手中的战刀,向着身边的勇士们大声地咆哮道。
“杀呀!”第四营的士兵们全都瞪着血红的眼珠,狠狠地握紧手中那装好了刺刀的长枪,向着战场突进!
在倪明他们的身后不远处,一群原本正在狂奔的矫健身影在看到了这边的境况之后,似乎失去了所有前进地动力一般,缓慢了下来。
“我太阳,居然没赶上!”身后传来的那熟悉而又宏亮的流话让倪明不由得下意识地翻了一个白眼,不过,他的脸更除了少许的无奈,更多的是宽慰与感动的笑容。
“大人,属下幸不辱命!”倪明向着喘着粗气,缓步走到了跟前的梁鹏飞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梁鹏飞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他的肩膀上:“行,倪参谋,今天这一仗,你总算是没落了咱们老梁家的名声。”
这个时候,战场上除了有二十余匹战马茫然地围着自己的主人在打转,几乎已经再也见不到一个活着的荷兰人,梁鹏飞这边的亲卫只有五个倒霉鬼让那地雷爆炸的弹片在身上勒出了血槽,还有三个人让马给撞得骨折吐血之外,没有一个人是倒在对方骑兵的刀下,这种战绩,实在是让梁鹏飞无比的欣慰。
“大人,那边怎么样了.”倪明把目光投向了梁鹏飞的来路。梁鹏飞挑了挑眉头,嘴角含着一丝得意的笑容:“对方现在已经被我们的人给压了回去,怕是撑不了多大一会了。”
“咱们的伤亡怕是不小吧.”倪明的眉头浮起了一丝阴云。“甭管是好铁料还是好钢材,不好好锤打,哪来的来斩甲如纸的好刀。”梁鹏飞笑道,他也心疼,每一个将士的生命都十分的宝贵,但是在这个时代,绝对没有不死人的战争。
听到了梁鹏飞这话,倪明默默地点了点头,他认同梁鹏飞的想法,就如同他自己,如果不经历这生与死的战争,怕是自己仍旧是一个只懂得用嘴来指点江山的书生而已。
这个时候,梁鹏飞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把那头钢盔再次丢到了脚边。“实在是他娘的跑不到了,反正那边肯定不需要我们去凑热闹了,咱们就在这儿看戏吧。”
听到了梁鹏飞这话,与他一同狂奔而来,累得像狗一样的亲兵们顿时纷纷地软倒在了满是泥浆的草地狂喘。就算是陈和尚这位耐力和体力都超人一等的猛汉,此刻,也只能够一屁股坐在梁鹏飞的身边,以示他还在忠诚地执行着自己亲卫的职能,至于白书生,满嘴白沫的他委顿地半趴着,就差把舌头伸出来以表达身心的疲惫了。
“看戏.”倪明有些不太明白,不过看到梁鹏飞那阴险的笑容之后,很快就明白了过来,他抬起了头,望向了西方,那里,此刻正是一片漆黑。
“让我们看一场美丽的焰火吧!今天晚上,必将让那些所有的荷兰人,甚至是整个世界都会铭记!”梁鹏飞犹如一位极富浪漫气息的诗人,在这样暴风疾雨,雷电交加的夜晚,深情而又激昂地朗诵着著名的短句。
时间飞快的流逝,站在死一样寂静的炮台里,看着那脸上的表情几分钟都没有丝毫变化,犹如没有了生命的蜡像一样的米歇尔斯上校。奥维马斯越来越焦燥不安,虽然他并不明白那位年轻的华人巨盗的话到底有什么涵义,但是,那双眼睛里透着的得意,还有一种看死人的墓碑一样的眼神总是在他的脑海里晃荡着。
而那远方突然传来的连续而又密集的爆炸声把奥维马斯给惊吓得面色犹如那深夜出没在幽暗角落里的吸血鬼,不过,他的眼睛里没有对鲜血的渴望,有的只是恐惧与胆怯。
火光倒映在米歇尔斯上校的瞳孔里,他那原本抿得紧紧的嘴唇此刻显得有些松驰。那种在这么远的距离仍旧明亮得耀眼的光焰,还有那种甚至让天空都荡漾起了回音的爆炸,让米歇尔斯上校的神经再次绷到了极至。
“十八磅重炮.不,甚至要超过我们西班牙要塞所使用的二十四磅重炮的威力,该死的,他们怎么可能有这种武器!”米歇尔斯上校的手握成了拳头,狠狠地砸在了身边的十八磅青炮炮上,甚至连那关节上的皮肤擦破也感觉不到疼痛。
他真的有些害怕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恐,攀上了米歇尔上斯校那颗坚强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