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声“狠狠的打”的时候,下面除了那疼昏的唐平之外,从那管事到那五个汉子,各个惊愕的抬头,盯着坐在桌子后面的高同知。
衙门上一切都有规矩,有这“狠狠”两字,拿着板子的衙役们自然知道如何做,七手八脚的把人按倒在地上,褪了裤子,抡起板子用力的打了下去。
那二管事第一下就鬼哭狼嚎的痛叫起来,其余五位也不过咬牙忍了几下,奈何这板子鬼神难敌,各个喊了出来。
三十板子打过,已经是说不出话,这时候再审案可就方便很多,苦主万满江领着人也来了,高同知问什么,下面就答什么。
真要说明白,案子并不复杂,无非是二管事丘进财奉承勇胜伯府上的几个贵人得力,给派了个有油水的外差出来。
勇胜货栈在天津卫的分店是一等一的好差事,丘进财就得了这个位置,唐平是他表弟,在山西的时候,唐平隐姓埋名的潜入有钱人家,然后丘进财过去追索,敲诈勒索了不少的人家,得了不少的钱财。
在山西地方上,勇胜伯余元刚又是大同边镇的宿将出身,又是当今皇家的姻亲,谁也得罪不起的。
丘进财的这些作为不过是图财,没什么人命相干,官府往往偏袒,压根不理会苦主,再说了,勇胜伯家这样的身份,除了亲藩谷王、大同总兵之外,谁还能敢对他们作甚。
派到天津卫来经营这店铺,这唐平少不得来打个前站,可勇胜货栈内各项生意都是正常运转,也不需要他插手什么。
人闲着没事,心思就多,看到了城外运河海河边上的那些铺子,运河边上的还好,这海河边上真真寸土寸金,手里有个铺面懂得经营,那真是大笔的银子入账。
好位置的铺面早就是有了人家,转让是不可能的,唐平就琢磨上了从前在山西用的手段,大商人、有功名的人家这都不好得罪,不知道闹起来会牵扯出什么背景,要找就要找那无权无势,没有靠山、没有功名的百姓平民,这等最是肥羊。
万家货栈就成了最好的选择,唐平本来是府里派出来的人,举手投足带着些傲气,勇胜货栈的人都不太待见他,自然没人和他说什么忌讳之处。
等到那丘进财来到天津卫的时候,头两天就花了眼,没想到海河边居然繁华成这样的地步,自家表弟又说一切办妥,索姓是大模大样找上门去,先讹一笔银子,然后把店面弄下来,到时候自家做买卖发自家财。
对这样来摘桃子的,勇胜货栈的老人怎么会亲近,丘进财又是自大的很,以为天津卫这小小地方,报出自家主子的名号,什么人也都低头。
一切问明白了,要真是按照大明律细究,这丘进财和唐平毕竟是个未遂,万满江那边也没有什么钱财损失。
王通得罪不起,不过得罪勇胜伯对高同知来说也不是闹着玩的,既然说秉公断案,王通那边又是个讲理的人,索姓判丘进财赔万满江五百两压惊银子,唐平逐出天津卫,也算对双方有个交待。
丘进财被衙门里的板子打的痛不欲生,哪还敢在公堂上说什么,咬着牙画押认了罪过,派人去勇胜货栈请了人来保了出去。
他想得明白,在这里先服了软,回到货栈之后,就找关系压下来,然后再找那无法无天的千户麻烦。
虽然被叫做二管事,可这丘进财却是被派到这天津卫的勇胜货栈做大掌柜的,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
*************
“大掌柜,得罪谁不行,你去碰那王通作甚!!”
这丘进财屁股和大腿上全是血迹,稍微沾点药就是疼的乱叫,边上坐着两个愁眉苦脸的掌柜,在那里出声埋怨。
“他不过是个千户,有什么得罪不起,老子要写信给姨奶奶那边诉苦去,咱们勇胜伯家的人被这么折辱,丢了俺的面子不算什么,可咱们府上的面子怎么办!你们忍得下去,咱可忍不下去。”
两个掌柜的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叹了口气说道:
“我说大掌柜,你刚来天津卫不懂规矩,咱们勇胜货栈靠着伯爷就了不起了?还不是要跟晋和、通海一起做生意,那王通可是用大炮轰过晋和店的,咱们算什么?”
“咱们可是勇胜伯爷家的,咱们伯爷算起来……”
“大掌柜,你知道那王通靠背后是谁吗?他背后是皇上,他可是当今天子的第一宠臣!”
被这丘进财折腾的实在受不了,一个气盛些的掌柜忍不住说道,这话说完,丘进财差点没从床上蹦起来,屋中一下子安静了下去。
过了半响,丘进财那边才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