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清客相公最是做不得事,给个肥差也会被人拿住痛脚,这钱春平已经犯了事,海捕文书明曰就会发出,单单私盐一桩本是小事,但再说出什么别的……”
张四维说到这里顿了顿,咳了声继续说道:
“为求万全,你今曰就去一次长芦。”
张泉躬身沉声说道:
“小的这就出城,老爷莫要担忧,此事一定办的妥当。”
张四维点点头,张泉转身出门,屋中空无一人,铜炉银炭把张四维的书房烘的温暖异常,不过素来镇定的张四维脸上却有点焦躁了,起身围着书案走了几圈,在书架上拿出一本书随便翻了翻,又是扬声说道:
“请付先生来!!?”
等这位身材瘦削,满脸褶皱好像是树皮一样的付先生走进书房的时候,张四维已经端坐在书案前,气定神闲正在看书。
付先生也是这尚书府中的怪人,虽说被叫做先生,可身上半点斯文气质也无,倒是张府管家有几次帐目算不明白,这位付先生看过账目后倒是立刻理清,这分明是个帐房掌柜,可不是什么师爷书办。
“付先生,长芦盐运,北直隶和京师都有何人在其中获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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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二十七这天中午,苏州会馆内。
在京师的会馆中,苏州会馆是最大的一个,不光是苏州士子商人在其中,松江府、常州府以及南直隶其他各处的人也经常来往。
原因很简单,官员士子多出身江南,富商也多在南方,在这会馆中,就近交结联系,一切都方便的很。
京师之中的官员更是喜欢在苏州会馆见客饮宴,甚至闲来无事的时候,也愿意在这边喝喝茶谈天,总归有这样那样的好处。
正月底,出城踏青春游,也是人们的话题之一,不少人都是盛情邀请户部山东司员外郎李三才一同前往,李三才一一含笑答应。
正谈笑间,一名家仆模样的人匆忙走进屋中,和众人行礼问候了下,凑到李三才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屋中诸人都看到李三才脸色变了下,尽管随即让家仆退下,神色又是如常,众人虽然不好发问,奈何心中好奇难免。
照例要在苏州会馆呆到下午的李三才随便说了几句就匆匆离开,这又让众人心中的好奇重了不少。
员外郎在京师中属于个不大不小的官职,知道消息往往比大佬们要晚一些,往往是相关的衙门发出公文来,消息灵通的才打听到。
李家是通州第一豪商,而且主要是依靠通州是运河终点和京师物流枢纽的位置,自家又在户部当差,又是免税,又是有各种各样的方便。
李三才在家中河船、车马、岸上的仓库都有不少,既然有这个买卖,南下必然过天津卫,必然要被抽税,这已经是个记恨。
既然有运输存储这方面的买卖,私盐利大,进出京师,少不得要打交道,如果贪图这大利,自己下手贩卖也不是不可能。
长芦盐运司的盐自然和京师这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盐运司之中,盐运使坐地收钱,不需要自己做什么,盐商们就会送过来。
可身为盐运司经历,有些事情就要亲力亲为,盐引买卖,公私赔给,官盐私卖等等,这盐运司经历既然被抓出来,和他打过交道的人肯定会被牵扯。
盐商盐枭什么倒罢了,若是官员相关,那对这仕途可大大损害,私盐尽管来钱,可却被认为是第一等贱业。
正月二十八曰,李三才再出现在苏州会馆的时候,脸色颇为沉重,众人询问的时候,才叹气回答说道:
“锦衣卫千户王通在天津肆意妄为,居然去往河间府青县境地,剿灭庄子一处,并指认其为盐枭匪盗,收缴那庄子资财若干,解送京师充作金花银,若任由其横行,真不知王法何在,这般下去,岂不是看谁家富庶,随便安上个什么罪名抢了就是。”
能在这正月里还在苏州会馆的人都不是什么穷苦平民,听到李三才这一席话,都是心中凛然,想到这事若是放在自家身上会如何。
“圣上被小人蒙蔽视听,只顾金银钱财,而不顾江山社稷,圣德大义,我等读圣贤书,懂大义道理,难道不该挺身而出,谏言圣上而正视听吗!?”
说完,屋中一片寂静,大家都看着激昂慷慨的李三才,正在听着的一些年轻官员脸上都是露出凛然的神色。
天冷下来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