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这一点,最后蒋雯羽的处份是留校查看。虽然看起来是严厉了点,但是只要她能在未来一年时间内表现优异,学校自然会收回处份。甚至就连她的毕业考评上,都会把这一次处份消除。
至于师少鹰,他的学习成绩中等,综合能力中等,平时不合群,喜欢独行特立,每天又把大量时间浪费在行为心理学之类的书籍上,而且时不时就会发出惊人之语,和教官的关系又差。用一位教官的山西话来说,“师少鹰这个怂娃,平时就是大错不犯小错不断,让人恨得牙痒痒的!”
仅凭“怂娃”这个带着明显贬意的词,就可以看出师少鹰在学校教官心里的形象有多差。像他这种可有可无,姥姥不疼爷爷不爱,没有一个教官帮他开口求情的学员,连续犯了早恋、校园内斗两项大忌,差一点把尚东波活活用脑袋撞死,如果他再不滚蛋,又怎么可能彰显出学校领导“从严、从重、从快”处理的决定之英明?!
三个星期后,当师少鹰从医院里出来后,刚刚走进校门,就接到了校方的“劝退”通知书。
明明是要他立刻滚蛋回家,可是通知书上面,却写着“劝退”两个字,如果他师少鹰坚持不坚走,不知道校方究竟是会收回成命呢,还是拿出更强硬的态度,直接勒令他退学?
不管怎么说,我堂堂中华不愧是拥有五千年文明的礼仪之邦,连把一个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的怂娃级学员开除,都这么客气,这么礼貌!
第二天早晨,天刚蒙蒙亮,师少鹰就背着背包,一个人独自走出了校园。在他起床的时候,同一间宿舍的舍友明明都醒了,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睁开眼睛,都沉默的选择了继续装睡。
师少鹰并不怪他们,他知道,自己和尚东波的一战,已经传遍了整个校园。大家突然发现,原来睡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不起眼的家伙,竟然会变得这么耀眼,耀眼得已经无法再用原来的心态去面对,他们会感到无所适从,而师少鹰住了三个星期的医院后,返回来就被赶出学校,他们彼此之间,还没有找到新的接触方式,所以都变得生份了。
虽然理解,但是当师少鹰一个人在正处于黎明前的黑暗下,慢慢走出校园后,回过头望着这片他曾经生活了整整十年时间的校园,嗅着大山里清晨特有的凉意与清新,前所未有的孤独感依然袭上了师少鹰的心头。
十年,他在这里生活了十年,可是最终,他要离开了,竟然没有一个人来送他。原来他的人缘这么差,差到了让他心中有了一种夹着尾巴滚蛋的感觉。
天空依然阴霾得几乎看不到一丝光,在黑色的苍穹下,校园角落里的那些长明灯,依然散发着晕黄的光芒,勉强在黑暗中撕出一块小小的周落。听到师少鹰的脚步声,校园角落里正在熟睡的军犬,也只是抽了抽鼻子,就又继续它们的好梦。
站在这个看起来如此普通的校园里,又有谁能想到,在师少鹰的脚下,有着一个始建于上世纪六十年末,在战争期间,可以同时容纳超过三万人的超级地下军事要塞,有着全套的地下训练场,以十五年为一个周期,源源不断的为中国输送着最优秀军事人才?!
站在大门前,师少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可是在他的右手放到额角前,他就停止了这个动作。从今天开始,他已经不再是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的学员,他也不再是少年军人,他再也不必一看到教官,就立刻向他们立正敬礼了。
凝视着校园正中央的那根旗杆,在它的上面,一面五星红旗正在黑暗中迎风飘扬,等待着清晨第一缕阳光撕破层层黑暗,投射到它的身上。
贪婪的用自己的一切,感受着身边这片如此熟悉的土地,师少鹰张开了自己的双臂,他就象是一个即将走上最华丽舞台的演员,以一种优雅的动作弯下腰,对着眼前的一切,做了一个标准的绅士礼。
别了,我曾经的学校。
别了,我曾经的同学。
别了,我曾经的朋友。
别了,我曾经的人生。
当师少鹰终于踏出了学校的大门,沿着柏油马路一个人踽踽独行,即将走到临时车站时,他猛的立住了。
在黑暗中,有一个女孩子,正屹立在风中,静静想着心事。也许是她想得太入神了,竟然没有听到师少鹰的脚步声。
山风吹过来,带起了她的衣角,吹拂起她的发丝,薄薄的山雾,就象是拥有生命的精灵,围着她不断打转,远远的看过去,她就象是一个嫡入凡间的仙子,美丽得令人目不转睛,恨不得用尽自己一切力量,去抚平她眉角那抹淡淡的轻愁。
是蒋雯羽,她当然是蒋雯羽!
一个快乐的笑容猛然从师少鹰的脸上绽放,他甩掉身上的背包大踏步走过去,在蒋雯羽反应过来之前,他就用最直接的动作锁住蒋雯羽,低下头直接吻到了这个女孩的嘴唇上。
她的嘴唇很冰,她全身都带着晨风特有的潮湿与凉意。但是当师少鹰的嘴唇刚刚碰到她柔软的唇瓣,蒋雯羽全身就透出火一样的灼热,前所未有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伸手抱住了师少鹰的腰。
这是他们的初吻,两个没有任何经验的人,紧张的牙齿碰到了对方的牙齿,他们甚至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动作,才能让两个人的鼻子不要再打架。足足尝试了几分钟,他们才终于找到了最契合的方式,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师少鹰的嘴里突然尝到了淡淡的咸味。
“你是故意的。”
眼泪已经淌满了蒋雯羽的脸,在泪眼模糊中,她痴痴望着这个最起码在未来五年内都无法再见到的男孩,“你被开除我本来已经够内疚了,你还要这样,你故意让我忘了不了你,你太坏了,太坏了……”
所有的喃喃自语,都被师少鹰的吻给封住了,顺着脸上的泪痕,一路向上轻吻着,直到她终于安静下来,年少轻狂又初次品尝到情的滋味,让师少鹰冲口作出了一个承诺:“雯羽,等你到了二十六岁,我来娶你,好吗?”
蒋雯羽呆住了,他们现在才十六岁,按照国家规定,女军官在年满二十三岁后,就可以结婚。但是他们这些从少年军校走出来的军校生,由于身份特殊,必须要遵遁“268”的规定,意思就是说,女军官必须到二十六岁,男军官到二十八岁才能结婚。
十年,如此漫长的时间,在这个分界点,他们注定要走上不同的路,有谁知道十年后,他们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又有谁能够保证,他们现在纯洁得犹如喜玛拉亚山上的白雪般,没有掺杂一分杂质的感情,到了十年后,依然如现在般清澈见底?!
但是迎视着师少鹰那双几乎能让她融化的眼睛,蒋雯羽最后还是用力点了点头。“好,我等你!”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