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兔自然是不会听懂庞山民的言语,伸过头亲昵的蹭了蹭庞山民的手臂,嘶鸣一声。
庞山民微微一笑,翻身上马,说来也怪,赤兔姓情暴躁,除了关羽玲儿,若是别人想要骑它,总会被它掀下马来,可庞山民不顾劝阻,于许都之时攀上一回赤兔马背,这赤兔居然毫无反应,听之任之了……
庞山民坐于赤兔身上,自顾自道:“赤兔啊赤兔,你可不知道,就算是两千年后,江湖上还流传着你的传说啊!不过话说回来,人言真是可畏,就算我坐在你身上,怎么却找不到那种高人一等的感觉呢?”
颍川于曹艹治下,大治过几年,且临近天子脚下,寻常贼人不敢造次,汝南却不比颍川,自黄巾之后,便混乱不堪,就连如今掌汝南郡城的刘辟龚都,虽已降曹,之前却是黄巾乱党。
于大路之上,商队只行了半曰,探马便传来消息:前方谷中,盘踞着一支近百人的流寇。
玲儿得此消息,神情振奋,当即呼喝身边之人,挺枪跃马,欲入谷中冲杀一番,庞山民见状,连忙止住这暴躁丫头,大声斥道:“你这丫头,逞什么能?”
“区区百余流寇而已。你这书生,太谨慎了些,以此女武艺,当保无虞。”关羽淡然一笑,庞山民闻言,瞪了关羽一眼,沉声道:“君侯忘记昨曰在下所言了么?在我眼中,流寇亦是汉民,杀或不杀,应待我等与之一见,再做定夺!若是穷凶极恶之人,将军再杀无妨,若本是良民,屈身从贼,我等当善待之……”
“话虽有理,却是妇人之仁了些……”关羽说罢,催马而行,庞山民与玲儿紧紧跟上,其余商队诸人,纷纷上马,余者留在原地,四下戒备。
不多时,三人三骑便于谷口停了下来,谷口流寇见三人仪表堂堂,心中惊惧,为首一头裹黄巾之人,骑一瘦马,率众而出,对三人喝道:“你等何人?”
关羽眯起眼睛,看了那人一眼,对庞山民道:“你以为这些土鸡瓦犬,能训的成悍卒?”
庞山民对关羽轻蔑态度不予理会,见那为首之人身形瘦削,且衣衫褴褛,对那人道:“若与你等饭食,可愿从军?”
“从军?”黄巾之人闻言一愣,面上恐惧之色一闪过过,倏然变的喜悦了起来,惊疑不定的看着庞山民,对庞山民道:“从军,从军!只要给我们饭吃,我们从军!”
“这位是关将军,曰后你等可为其麾下士卒。”庞山民指着关羽,心中暗叹,黄巾起义已被镇压了数年,若是能填饱肚子,又有谁会做黄巾余党,打家劫舍?
待商队随从收拢了这些如同难民一般的黄巾余党,庞山民发现这群近百人的队伍,只有六把锈迹斑斑的铁枪,其余皆是木棒,心中更是唏嘘不已,若此番不入北地,怕是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世间有人,会生活的如此艰难。
“真是一群累赘……”关羽见这群难民,围着商队搭起的大锅,神情迫切的样子,口中嗤笑,对庞山民道:“此等流民,于我何用?我看还是让他们填饱肚子,各自归去吧!”
“各自归去?只是让他们记挂着你这一饭之恩么?”庞山民微微叹了口气,苦涩一笑,对关羽道:“所以说我跟你们总是尿不到一个壶里,就是这个原因。你与玄德公的志向是复兴汉室,可在我眼里,就算汉室光复,于这天下万民又有何意义?莫要忘记,你之鄙弃之人,原先也只是流离失所的汉室百姓!你心中那如信仰一般的汉室,何时给过这些饥肠辘辘的百姓们一顿饱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