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守兵大声叫嚷了起来:“官兵又要开炮了……”
这时左山楼一号箭楼里的十一名守兵,也看到了神机营的动作,他们遥遥看向对方的炮兵阵地,只见弗郎机炮黑乎乎的炮管对着自己驻守的箭楼,那炮口将要飞出一颗黑色的铁球,威力足以洞穿山石……如果那东西砸到自己身上……
“丝!”十一名守兵不约而同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怎么办?”
“要逃吗?”
“怎能逃?亏了头领们的信任,才让咱们守在最重要的一号箭楼,如果咱们逃了……怎么对得起他们?”守兵的十夫长怒道。
“可是……如果不逃,你拿什么对抗大炮?你也看到了,那炮弹把石头都打碎了……”
“死也别逃!”十夫长大喝道。
“轰!”就在这时,山下的弗郎机炮再次发出了轰鸣声。又是一颗黑乎乎的大铁球,脱离了炮膛,飞速地砸向了一号箭楼。
十夫长“哇”地大吼一声,举起了一块包铁皮的木盾,将自己整个身体缩到了盾后。但是另外的十名士兵却不像他这么勇敢,他们在第一轮炮击的时候就已经被吓破了胆,此时一听到炮响,他们想都没想,身子条件反射般地向着箭楼外面跳了出去。
“澎!”一片烟雾弥漫起来,这一次官兵的运气极好,炮弹居然真的砸中了箭楼……其实这也不能单纯说是运气,因为一号箭楼距离山脚实在是太近了,仅有不到五百尺的距离,箭楼的目标又很大,在这个距离上打这么大的目标,弗郎机炮的命中机率是非常高的。炮兵要是两炮都不中,那就真没资格进入京城三大营之一的神机营了。
跳出箭楼的十名守兵一起扭过了头,去看箭楼的情况,只见炮弹在箭楼的一边木墙上砸出了一个大洞,碎木屑漫天翻飞,举着盾牌站在楼里的十夫长,已经连人带盾砸成了一团血泥。
“啊!”
不光是这十名士兵惨叫了起来,就连不远处的右山腰一号箭楼,二号箭楼上的守兵,都一起叫了起来:“太厉害了!”
“大炮太厉害了!”
“怎么办?左山腰一号箭楼完了!”
“快看……官兵在掉转炮口了,他们在瞄我们这边……”
果然,神机营看到一号箭楼已经被炮弹砸穿,就放弃了再次炮击,他们开始转动炮口,瞄向了右山腰的一号箭楼……
“啊!”箭楼里的守兵大吼了几声,还没等神机营开炮,就纷纷从自己的防御位置里跳了出来,撒腿向着山上跑。
看到山上的守兵放弃了两座最重要的箭楼,官兵发出一阵欢呼声。
盾阵终于踏上了山道……在平地上的时候,盾阵是横向展开的,但在只容几个人并排通行的山道上,官兵的盾阵却是缩成一个箭头型的,他们就像一只披着重甲的蜈蚣,在山道上缓缓前进。
“二号、三号箭楼……投石……”
数十块擂石从山腰两侧的二三号箭楼砸落了下来,小块的石头砸在盾牌上的时候,会发出“当”地一声巨响,盾后的官兵向着地上缩了一下,用这种动作来减缓石头给他造成的冲击力。
至于大块的石头,官兵们能躲就尽量碰开,躲不开的时候,则用肩头顶着盾牌,死命硬撑。
“当当当”地一阵乱响之后,官兵的盾兵倒下去了不少。但是巨大的蜈蚣阵也并没有崩溃,还是保持着张牙舞爪的模样。趁着第一波石块雨与第二波之间的空隙……官兵的盾阵微微地裂开了一些缝隙和孔洞,几十把黑乎乎的鸟嘴铳从盾阵的缝隙间伸了出来。
“射击!”
“啪啪啪啪!”犹如炒豆子一般的枪声响起,官兵的盾阵上空升起几十缕火铳发射时造成的青烟。
“啊?微型的大炮?”
“是火铳……”
几十颗黑乎乎的子弹脱离了枪膛,向着二号箭楼飞袭而来……一名拿着木盾的士兵举盾相迎,但是他手上的盾牌被轻易就被子弹洞穿了,随后弹击中了他躲在盾后的身体,将他打倒在地。
其余的守兵吓了一大跳:“怎么了?盾牌挡不住?”
其实二号箭楼的位置也不高,在官兵佯攻的时候,就已经有过箭矢飞到这个箭楼来,但是从山脚向山上射箭,箭矢在飞行的过程中就耗尽了动能,别说穿不了盾,就连守兵们身上的麻衣都射不穿,就算射到了裸露的肌肤上,也顶多造成一点轻伤。所以守兵们完全不怕官兵的射击。
没想到火铳一来,别说麻衣了,连木盾都直接洞穿……
士兵们楞了楞,只觉得一股恐惧感从心底里升腾而起,瞬间就将他们的胆气与意志吞噬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