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八哥,快说说,最后怎么解决的?”
朱元璋举了举手,笑道:“大伙儿别急,今天这事,我不方便谈,你们稍等几天,前院和内院就会传出消息来的。”
“朱八哥,你这就不仗义了,你是咱们偏院的管事,这事儿你不说,让我们去前院和内院打听,这成什么事儿?”一个长工大笑道。
朱元璋笑而不语,今天这事儿,牵涉到他的地方太多,如果由他自己来讲这个故事,未免有卖弄的嫌疑,他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这种事,让前院和内院的家丁们传出来,远比他自己讲的效果要好。
事情果然不出朱元璋的预料,几天后,这件事所有细节,就从马家的前院和内院传播开来,并且同时在西固村和衫家那两边也传开了……
西固村的村民、衫家的家丁、马家前院的家丁、马家内院的家丁,各自从他们的角度把当天发生的事讲给了身边的人听,后来马千九又将三顾香酒席间发生的事传了出来。
这些故事有点片片断断的,因为每个人看到的都不一样,没有一个人所知道的是全面的,而且在衫家大厅里朱八和衫大的对话,关系到东林党和阉党,马千九也不敢讲得太多,结果就是这个故事更加的云山雾罩。
不过不论多么复杂的故事,都难不倒有心人,尤其是有见识的读书人。有人把这些所有的片片断断的故事都听了一遍之后,终于在脑子里汇聚整理成一个完整的故事,才知道了在这件事中,朱八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
“朱八好厉害啊……”
“真的太厉害了……”
“这简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厉害还是次要的,关键是人家忠心,对主家忠心的人,才更值得尊敬……”
“忠孝仁义礼智信,忠字是排在第一的……”
似这般的传言,在西固村、衫家、马家大院三个地方开始传播,随后又向着十里八乡辐射开来,传播的面积越来越广。马家的长工短工们终于知道了,朱八为什么不亲自给他们讲这个故事,要是他自己讲,绝对是赤裸裸的卖弄。
这件事传了数天之后,传得越来越神,传到后来,又开始走样。
白水*县令陈观鱼开始上书请辞,要告老归乡,所以今年的春赋追逼也暂停了,原本他每天都要“坐堂比粮”,把交不上来春赋的乡民抓起来用板子打屁股,但是这两天却没有再干这事儿。
白水*县的贫民们松了一口气,有心人又将这件事硬说成了朱八的功劳。有人传说,是朱八哥为民请了愿,今年的春赋才得以放缓。
贫民们也不知道这事儿是真是假,反正他们只知道那天的案子之后,陈观鱼确实不再坐堂比粮了,于是假的就成了真的,朱八的名声,一时之间如曰中天。
这传说一起来,朱八的形象又更加拔高了。
几天后,马家内院里从不管事,只是安静养老的马老太爷,居然让内院的管事封了二十两银子来送给朱元璋,表彰他“救主”有功。又过了两天之后,马三小姐又派丫鬟紫心菜给他送来了几套新衣服和新鞋子,看来也是从某种意义上感谢他救了自己的二哥。
虽然二少爷糊涂无用,但马家毕竟还是有几个明白人的。
这件事过后,被三小姐严令不得再来偏院找朱八的丫鬟们,又触动了春心,找着各种借口来偏院里溜达,有人今天给朱八送一双袜子,明天帮他织一张手帕,后天有人要帮他洗衣服……这种另类的热情弄得朱八哭笑不得,只好一天到晚躲在田里。
澄城张氏似乎也被衫家的权势给吓住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采取任何行动,生活又开始归于平静……
二月底的一天正午,阳光明亮,太阳从头顶正上方直射着大地,影子被缩得只有很小的一团儿挤在脚下。朱元璋坐在田梗边,和白水王二谈些拳法上的心得。
两人随意聊着天,突然远远见到马家大院前的黄土路上,驶来一辆黑色的大马车,这辆马车并不张扬,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就像一个黑色的盒子。但是赶车的车夫手上功夫十分了得,轻轻一抖鞭子,就发出“啪”的一声鞭响,显然是练家子。车旁还护卫着十五名壮汉,人人都骑着俊马,配着腰刀,显示出一股彪悍之色。
朱元璋忍不住道:“好像来了厉害人物!”
白水王二点了点头,低声道:“马家最厉害的人物回来了!这是大少爷马智雄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