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会吧。”庄继华的话让熊绶云如坠冰窟,良久才吃吃的说:“再怎么说我们都是北伐军,在一面旗帜下战斗。”
“我也希望不会,”庄继华叹口气说:“这只是最坏的情况,不过,有一点我始终没明白,程潜为什么一定要到南昌来?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我们完全可以攻下南昌,他们在德安能起更大的作用。”
庄继华与熊绶云的政治经验还是太少,他还不完全明白这个时候的军人对地盘的渴望,如同前世对官职的渴望,因为只有得到了,才能想收红包就收红包,想包二奶就包二奶,就算偶尔出点事,也只是罚酒三杯,另行任用。
“文革,你还是去师部,与王师长商议一下吧。”熊绶云委婉的建议道,他知道庄继华与王柏龄不对付,从教导二团时就不对付,庄继华虽然面上不说什么,但心底里瞧不起王柏龄,王柏龄不来找他,他根本不会搭理王柏龄。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一师上下必须团结起来共渡难局。
庄继华明白熊绶云的意思,迟疑片刻才点头:“好吧,我去师部看看。”
王柏龄与缪斌商议,两人嘀咕好久都拿不出可行的办法,看到庄继华回来了,王柏龄如释重负。
王柏龄把情况向庄继华作了介绍,然后问他的看法。
庄继华心里的不安更强烈了,程潜的做法有违常理,他又想起了那个问题,程潜为什么一定要到南昌来?为什么非要先运十九师?
王柏龄与缪斌交换一个眼色后才说:“应该是为江西来的,如果六军首先攻入南昌,那他程潜可以仿唐生智旧例,当上江西省主席。”
庄继华恍然大悟,连连叹息说:“利令智昏,利令智昏。”然后正色的对王柏龄和缪斌说:“没有办法,程潜决心已下,他是最高指挥官,我们只能服从。”
庄继华边说思想却在高速运转,南昌地图在他脑子里清晰重现,南昌地势平坦,濒临鄱阳湖,赣江穿城而过,西北面的西山是南昌地区的最高山脉,南浔线的终点牛行车站位于城西北郊区,与南昌隔赣江相望。
听到庄继华的回答,王柏龄禁不住失望,缪斌却冷冷嘲讽道:“庄副师长也会没办法?茂如,看来我们只能听天由命了。”
一听这话,王柏龄怀疑的看看庄继华:“文革,校长对我们寄予很高希望,这个时候我们可要精诚团结。”
庄继华没管缪斌,他对王柏龄说:“师长,如果一定要抢首功,只有一个办法,命令薛岳现在就对南昌发动进攻,抢先进城。南昌城内只有不到八百守军,薛岳一个团足够了。不过….这样作会惊动牛行车站的敌人,对夺取牛行车站不利……。”
“好,就这样干。”王柏龄大喜之下站起来,立刻命令一个参谋携带命令过江,命令薛岳率领已经过江的部队立刻向南昌发起进攻。
庄继华急忙阻拦:“师长,千万不能,此战前景难料,万万不可轻动。”
“有什么难料的。”缪斌阴阳怪气的说:“我们一军一师,拿不下几百人防守的南昌?笑话,庄副师长杞人忧天了吧。”
“缪党代表,这不是杞人忧天!”庄继华急了,冲缪斌吼道:“你只看到攻克南昌的好处,却没看到程潜没有切断南浔线的坏处。卢香亭从南浔线反攻怎么办?邓如琢从樟树反攻怎么办?你们说怎么办?”
庄继华心急之下怒目圆睁,吼声如雷,缪斌打个寒颤,身子向后微微一缩,忽然又感到不妥,不能被他吓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就别革命。庄副师长,你有畏战思想!”
“全军处于危险之中,你却为谋私利串缀师长作冒险之举,却还敢妄言革命,真不知无耻二字是如何写的。”庄继华的话极其刻薄,刺得缪斌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你….”缪斌指着庄继华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难道不是吗?你缪斌身为党代表,却吃喝瓢赌样样俱全,无丝毫革命者应有的觉悟,你有何颜面当这个党代表,有何颜面谈论革命!”庄继华言语如刀,刀刀砍在缪斌的痛处。
王柏龄冷汗直冒连忙劝道:“文革,文革,别吵,别吵,现在我们要精诚团结,要团结。缪党代表也曾在黄埔党过教官,也还是校长器重的人。”
王柏龄心里却怪不是滋味的,这庄继华到底是骂缪斌还是骂我呀。
庄继华转头对王柏龄说:“师长,我决非危言耸听,刚才我进行了战局推演….”庄继华把自己与熊绶云进行的推演结果一一分析给王柏龄听,最后以结论的口吻说:“此战的结果控制在朱培德手中,如果他救我们,我们就能保住南昌;如果他不救我们,南昌城就是我们的葬身之地。”
王柏龄陈倬同时色变,王柏龄不是一个优秀的军人,却是个老练的官场油子,程潜南下的目的他一眼就瞧穿了,而对庄继华,他可以打击庄继华但他却又相信庄继华的军事才能,现在庄继华作出了这样的结论,他心中已经有六成相信了。
陈倬也同样震惊,他和熊绶云一样不相信朱培德会坐视他们在南昌被歼灭。
“这太….让人震惊了,文革,朱军长绝不会坐视邓如琢攻击南昌,再说还有校长。”
“我也希望是这样,那只是最坏的结果。”庄继华想起前世流行的一句名言:只有更坏,没有最坏。在心里他对程潜充满怨恨,你想当省主席,别把我们拉下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