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李玉甫真被震得是哑口无言,这时候,更加高看郑国蕃,心说能让人拿一个六品官儿和二十个八品官儿贴身保护的郑茂才到底有什么后台?居然如此大的谱儿。那侯小白说起来也是堂堂宁波市舶提举司的提举,六品官身,更是二品浙江布政使的小舅子,也没他这么大的谱儿啊!难不成,他是皇帝老子的小舅子?
瞧,这就是所谓的预言,预言预言,不过恰巧某一个思路撞对了,跟预言者本身有没有本事,那是屁的关系也没有,说白了,就是正好蒙上了,是谓预言。
不管怎么说,李玉甫如今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思,反正也归附了,当然要紧紧抱住大腿,就好像青楼的姑娘卖也卖了,自然不能扭扭捏捏的拿捏,要使尽浑身解数把花钱的大爷服侍好了,于是他顿时又放下了几分脸面,却是连玉蛟龙这个名号都不管了,脸上带着几分谄笑,“小茂才,满饮此杯,曰后还要多多关照。”
而这时候小野镇幸和立花玄贺喝起酒来,真是心事重重,至于誾千代,因为顾及身份,此刻已经被数个妇孺引去别院,自有女眷招待。
这一顿吃喝,各人有各人的心思,所谓愁酒易醉,这一夜,大多数人却是喝的酩酊大醉,连乖官也因为一路上压力太大,这时候谈妥,虽然还有些细节不明朗,却也无甚大碍了,忍不住就多喝了几杯,前文说过,这时候的酒并不难喝,妇孺也爱,和尚尼姑也喝,一不小心喝多了实在是正常不过了。
第二曰,却是好一个晴朗天气,翻开黄历的话,这已经是腊月三十,除夕。
宁波八卫的战船已经到了这岛,我们姑且先称之为海寇岛,八卫的战船到了海寇岛附近,钟离钟游击和十数个千户百户被隆重请上岛去,开始了正式的分赃大宴,当然,这分赃大宴绝没有颜家的份儿,颜大璋和老管家心知肚明,人家宁波八卫留他们颜家,已经是侥天之幸,只当是花钱买命了,不过,道理虽然懂,但心里面未尝不憋屈,要知道,这些货原本都是他们颜家的,如今不但货要被别人分掉,他们颜家还掏出来二十多万银子,这银子也是要被分掉的。
可这些事儿,上哪儿讲理去?你看看宁波八卫上岛来的十数个武官,再看看数百军卫士兵,每人都披甲,背后背着鸟铳,腰间挎着腰刀,有些腰间分明挂着一秃噜的石榴炮,真真是武装到牙齿,海外还有无数战舰,如何去讲理?谁搭理你?
所以,颜家只好躲在一边默默地舔着伤口,这次盛宴,各自都有好处,扶桑人买着佛朗机炮了,钟离钟游击看扶桑人付银子爽快,甚至干脆拨了几艘铁甲战船负责送货上门,那也是指着这些扶桑人曰后继续交易,正所谓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有来有往才是王道,六十万听着吓唬人,可对于一支庞大的舰队来说,也不过如此了,他们要想一直保持强盛,就必须和别人做生意,而这时候花钱爽快的,扶桑人倒是首屈一指的。
李玉甫也不亏,他抱上了浙江蔡巡抚的大腿,亲自看了宁波八卫的战船,更是幸庆不已,这已经不是五峰船主的时代,万历年间,朝廷的海上力量虽然不足以消灭海上的诸般恶势力,但震慑却绰绰有余的。而钟游击也深知海贼的妙用,有时候有些事情,他们宁波八卫不好直接去办,那就得用上这些海贼了,所以,很是大方地逢十抽一,扔给李玉甫六万两白银。
那些海寇原本还有些眼红银子,要知道,这货毕竟是他们抢来的,也经过手,如今拿不到干看着别人拿,自然心里面不舒坦,可钟游击手面大,一出手就扔过来六万,顿时就把这些海寇的嘴给堵上了,朝廷的舰队给你逢十抽一,你还敢废话?拿了银子笑眯眯偷着乐呵罢!
所以,即便是那位二当家的何康安,如今也是没话说,对那钟游击也钦佩不已,人豪爽,手面又大,麾下战舰百艘,带甲数万,做人做到这个地步,真是不亏了,这才是堂堂男儿应该干的事情啊!此刻再反观自己以前,未免生出些小家子气的感觉来,当然了,这根本无法比较,毕竟一个是官,一个是贼。
让手下把银子给运上船的钟游击乐得脸上都开花,看着那些蜈蚣船一艘艘往海面上去,船上可都是银子啊!
他忍不住就伸手一拍身边的郑国蕃,道:“兄弟,哥哥我服气了,你这一张嘴简直纵横无敌啊!不费吹灰之力,几十万银子就到手了,话说,这两天哥哥我在船上可担心你,小芙蓉也可劲儿在我身边嘀咕,说小老爷也不知道如何,身处虎狼之地,你这个做哥哥的居然还屁股坐得定……”
乖官听了,只得苦笑,忍不住就劝他,“哥哥,你若要开枝散叶,这戏子还是少玩的为妙。”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