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赤果果隐射官商,而且还牵扯到大明朝最不能碰的土司问题,这基本上已经是[***]了。要知道陈继儒写《李公子传》骂的是进士,不过读书人中极少一部分人罢了,讨好的却是另外一大部分读书人,而这书隐射的官商却是大明朝最庞大的既得利益集团。
不过,陈继儒素来是骂遍天下,以狂生面目出名,恨不得天下个个都知道他陈继儒是[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的不拘礼法的大名士,如今看见居然有人敢于隐射大明朝最庞大的势力集团,何况这人还是一个十三岁的童子,自然要拍案叫绝了。
“好。”他大喊一声,伸手拿了石桌子上头的茶杯,一口喝了个滴水不剩,然后一皱眉,忍不住还是说了一句,“郑兄台,这水,当真是苦涩得紧。”
乖官嘿嘿笑了笑,这时候还能说茶水苦,这个陈继儒,还真有些赤子之心,倒也不是一味傲慢眼大如箕的。而陈继儒道了一声苦以后,兴奋地说:“不过,我要提一个意见,这带御器械四个字,乃是皇家所用,内阁似乎不好差遣。”
这带御器械是什么东西呢?就是后世影视作品里头的[御前三品带刀侍卫]这种东西,一般来说,武臣出边,要挂一个带御器械的名头,南宋以后,南渡的很多大将也有这个头衔,譬如抗金名将韩世忠、杨沂中,都有带御器械的名头,这实际上就是一种官勋。有趣的是,岳爷爷的儿子岳云也担任过这个职务,南宋绍兴十一年枢密副使岳飞给赵构上了一道《辞男云除御带第二札子》,开头就讲:臣今月十二曰准尚书省札子,奉圣旨,以臣辞免男云除带御器械差遣,不允。臣窃以御带之职,至近冕旒,非有干城之才,可以任腹心之寄者,不足以当其选。
所以,这个带御器械是皇帝身边亲近的人,或者皇帝信任要给予重任的人,用陈继儒的话来说,的确不是内阁可以差遣的。
可乖官却是飘飘然淡淡说了一句,“这书里头,带御器械就是内阁差遣。”顿时叫董其昌、陈继儒和曹鸳鸯倒抽一口凉气。
嘶!这……这不是抽内阁的脸么,顺便连皇家的脸面也丢了一些,这也未免太肆意妄为了,旁边董其昌最谨慎,低声问道:“敢问贤弟,这书最后结尾,贤弟是要怎么写?”
乖官摸着没毛的下巴,慢慢说:“内阁十二位执政太子太师大多身死,唯内阁首席太子太师尤达逃脱,然后,帝国尊王攘夷,商贸联盟匍匐在皇帝脚下,商税从三十税一变成五税一,天下归一,万夷来伏……”
嘶嘶嘶嘶!
三个人好像变成了冷血蜥蜴一般,嘶嘶吐着凉气,实在是因为郑国蕃说的这个结尾太惊世骇俗。
大明朝宣德年以后,内阁制成了所谓祖制,实际上有皇帝没皇帝已经没多大关系了,文官们照样把庞大的帝国运转的井井有条,以至于到了万历的老子隆庆年的时候,内阁阁老甚至干脆跟皇帝说:您还是到**跟嫔妃宫女们玩儿去罢!朝政我们就能搞定了。
到了眼下的万历朝,万历前十年,内阁由张居正控制,皇帝实际上就是木偶,后十年,万历倒是想跟内阁斗一斗的,结果内阁不买账,万历气得干脆不上朝了,可偌大朝廷照样运转,缺了他一个皇帝大明朝似乎一点儿也没事,风平浪静路不拾遗,导致几十年后改朝换代,遗民们还怀念前朝万历年,说那时候好啊!那时候一只母鸡三十文钱,那时候没事咱们能骂皇上,那时候……总之,比满清强,不过万历听了估计要泪流满面,感情我倦怠不理政事还成了盛世的标准了。
其实道理很简单,商人们就是记打不记吃的货色,大明朝稍微涨点儿税一个个就甩开膀子闹起来,结果大明朝一年各种收入一统计,两百五十万两白银,张居正拼死拼活搞了个一条鞭法,岁入涨了点儿,五百两,可到了满清,一连串砍脑袋,留发不留头,圈地,反而顺治年是两千万两岁入,乾隆的时候直接四千万两,当然,这个数据经常被清粉拿来粉饰满清的好,满清世祖世宗圣祖等皇帝治理天下厉害,比大明好。
我们看看一个数据,大运河的临清、淮安、扬州和浒墅四大关卡,平均每年各关税收为50.5万两,而淮安关为最高,达62.3万两,这是清朝雍正末年的数据,载与《淮安地方志》。这个数据还要再加上官员贪污,譬如淮安关监督庆元贪污200000两,浒墅关税务海保被参,罪名是苛收火耗关平,七年贪污了220000两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