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之南,某处峭立入云的山崖之上,农易山正是眼带迟疑的看着南方。在他手心中,一口银色的刀轮,正是转动不休。
“没想到,那先天灵宝的器灵,居然在这个时候觉醒!方向也是在东面,这么说来,方才是羽儿在那边——”
控制着手中这件,即便在上古洪荒,也至少可列入四品仙兵之列的元阳刀轮。农易山虽只是大乘初阶,可魂念能够感知掌控的范围,却远远超过同阶修士。
而这特属于器灵之间的感应,此界之内,估计也只有他手里的元阳刀轮,还有寥寥几件仙兵,才有可能感知得到。
据他所知,一般先天灵宝成型的过程中。器灵越早觉醒,成型后的威力,便愈发强横浩大。盖因大多灵宝,都是在浑浑噩噩中成长,被动的吸取养份,也无法控制成长方向。而一旦有了自身意识。那情形便是截然不同。
只是在这时候,端木寒身死之时,却未免令人有些伤感。
还有那边的情形,也着实令人有些担忧。
岳羽会在这时候赶回,并不出他意料。虽是身陷险境,不过以他这徒孙之能,加上自己事后的补救措施,脱身应该不成问题。
只是从自己元神化身那边传来的信息,却令他惊奇之至。
此刻在农易山脑内,正闪过了一张张模模糊糊的画面,恰是一处大型山谷之内。从居高临下的角度,往下俯视。
可以依稀辨认,这地面之上,是一片狼籍。仿似才经历过一场大战,到处都是巨大坑洞。旁边的山峰,更有几座整体塌跨。无论草木鸟兽,都是完全绝迹。
“铁翅玉锹的残壳,还有这些法宝残片,材质居然都是一品。嗯?这似乎是青锋七毒针,便连青州七宝山那位也来了么?能够将八翼刀帝秋玉华,逼至脱壳逃离,甚至可能是当场陨落。方才此处,到底发生了何事?还有不久前,那灵力震荡,便连我这边,都隐有感应——”
农易山眉头轻挑,有些不解,可惜在那边的,只是自己寄托于紫虬剑的部分元神。能够以神念传过来的信息,实在是少之又少,无法仔细去查探辨认。
只能依稀看出,岳羽似乎并未吃亏,反倒是稳占上风。甚至有可能,是将离尘宗与青州的人手,逼得狼狈而逃。
——不过这可能么?
两年前北海之时那一战的结果,已是令他惊艳。短短两年,岳羽莫非是又要给他一个惊喜?
微一凝思,农易山便毫不犹豫的,令自己的元神化身,往那幽州方向遁去。本能的感觉,那边可能有他想要的答案。
然而便在下一刻,农易山却猛地再次抬头,往东面看去,眼里是透出深深的讶异之色。
“这股意念,是悲绝七恨七杀灭音刀?不会有错的,与几年前,似有相似又有不同。比他以前使用的时候,又强横了不知多少辈——”
紧接着,农易山是一声苦笑。在那个方向,毫无疑问是离尘宗的本山所在。
这么说来,此刻的岳羽,竟是以一己之力,在对抗着一整个离尘宗,甚至在压制着离尘宗全宗上下?
大致猜到了那边的情形,农易山此刻心内,却是纠结之至。正敢棘手之时,忽的心中微动,眺目看向了自己的后方。
只见一道黑光,从天边疾遁而来。眨眼之间,便已至身前,此处的灵阵,亮起了一阵光华,却未能挡住这黑光片刻。所有灵力,竟似全被这黑光吞噬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农易山本欲动手,此刻见状,却是挑了挑眉,压住了元阳刀轮的异动,反而是深深俯身,行了一个大礼。
而那黑光到了他眼前之后,立时便化作了一位黑衣黑发的俊秀俊秀青年,一双幽深黑眸,宛如两个深不见底的深潭。他随手一拂袖,说了句无需多礼,而后便第一时间,便是脸色沉凝的,望向了这座山崖的对面。
“居然是两位八劫散仙?怪不得,你会在这边动弹不得!”
听出这黑发青年言语里的讶异,农易山站起身后,不由是再次无奈一笑:“若只是这两个八劫散仙,弟子自问还有些余力。问题是他们手中,还有着一具灵仙遗蜕。弟子与他们交过一次手,虽是未分胜负,不过也自问是毫无胜算。那灵仙遗蜕,可使他们中一人实力,达至灵仙九成的程度。加上所习的大神通,甚至可对抗普通的天仙之流。我的元阳刀轮,压制不住——”
“灵仙遗蜕?那听云昊阳二宗,这次倒真的是下本钱!”
黑衣青年一声冷哼,目光闪过了一丝戾色,神情淡然道:“且不管他!我来之前,曾听一位相交数千载的老友言道。司洛二州那边人皇之争,已经是开始僵持,双方大战在即。那两人在这边,呆不了多久——”
农易山目光微亮,只觉是胸中一松,长舒了口气。这般对峙下去,广陵宗固然不惧,却毫无益处。几乎每曰,都需消耗大量灵石,若能暂止,那情形是最好不过。
他眼前这位祖师虽是常年不曾出世,不过这万年以降,却总有几个知心好友。能与吞星为友,又岂可能是凡俗人物?这消息是断然不可能有错的。
那黑衣青年说至此处,却又话音微顿,怔怔看向南方道:“我原以为除我家主人这外,这世上边再无人能够在天资悟姓上,能与他比肩。不意几千年前见到一个墨观澜,万载之后,却又是遇到了一个岳羽。主人说若无变数,我需得三万载之后,镇压下自身本能,才可去见他。可如今看来,这百载之内,我吞星便有能与他再见之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