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国殇(七上)望着战场上的滚滚浓烟,大唐左相、招讨西京、防御蒲潼两关兵马元帅房琯两眼发直,身体僵硬得宛若一具死尸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这样?这可是书上记载,田单破燕的招数!更何况还经过了兵圣李卫公的调整?
没有人回答得了他的疑问,即便田单和李靖两人重新活过来,也没这个本事火牛阵是在半夜突然发难,绝不会摆在燕军眼皮底下让人看上三天三夜;悬车阵最重要的条件是速度,傻子才会用老牛来代替战马至于五行二十八宿的神秘作用,那是袁天罡的研究范畴,李靖可以用脚趾头发誓,自己对星象这东西没半点儿兴趣,更不会将其写到兵书里边(注1)书里边没写耕牛遭到火攻之后,就会不受主人控制书里也没写敌军看不懂五行二十八宿里所奇正关系,直接强攻过来会怎么办可这两种情况,眼下房琯全遇到了悬车大阵烧了一阵之后,便彻底崩溃发了疯的耕牛们不顾鼻孔处传来的刺痛,拖着猎猎燃烧的战车和战车上烧成一团火球般的将士,四下乱跑有的在半途中倾覆,有的在狂奔中倒下,更多的则临阵倒戈,低下绑着匕首的牛角,径直向五行二十八宿冲来
“大帅,大帅,敌军开始加速!”
“大帅,大帅,崔,崔乾佑亲自带领骑兵杀过来了!”
站在楼车顶端,负责保护房琯并传递命令的亲兵迟迟得不到主帅的指示,不得不大声提醒近于咆哮的呼喊终于让房琯的心思从震惊和痛苦中回转,迟疑着看了看越来越近的火光,他哑着嗓子吩咐,“传令给左右两军,马上出击,阻挡,阻挡惊牛,还有,还有叛军!”
呜咽的角声响起,与楼车上的旗帜一道,将房琯的命令传向左右两翼的骑兵队伍’“嗡!”两翼的将士发出了一阵骚动,却没有任何人响应号召,率部上前阻拦火牛和叛军隐隐地,还有几句骂声传了过来,透过战场上的喊杀声,传入了楼车附近将士们的耳朵
“传令,让杨希文、刘贵哲两个率部出击,阻截叛军传令啊!”房琯不知道左右两翼为什么不肯服从自己的安排,还以为是号手们阳奉阴违,冲着众**呼厉声重复
号手们回过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满脸无辜房琯被看得心头火起,拔出横刀就准备捍卫主帅权威,副帅王思礼见状,赶紧伸手拦住了他,“丞相,他们已经将命令发出去了,是杨希文、刘贵哲两个不肯奉命战马和耕牛一样,都怕火烧咱们的骑兵即便现在冲上去,也阻挡不了疯牛!”
“那,那崔乾佑怎么胆敢攻过来!”危急关头,房琯居然还保留着一分戒备,瞪着王思礼的眼睛,等他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丞相大人请仔细看叛军的骑兵推进很慢他们要先遣步卒,灭了自己点起的那条火线,然后才能继续发起进攻!”王思礼强忍住一把将房琯从四层高的楼车上推下去的冲动,沉声提醒
房琯闻言抬头,果然发现,叛军声势虽然浩大,速度却不是很快在马队前,有大量的步卒来回跑动很多人身上都背着一个沉重的大口袋,有时甚至是两个,见到大个的火堆,则将口袋丢上去,将烈火压灭见到零散在战场上,茫然不知所措则唐军将士,则围拢上前,高高地举起手中横刀
侥幸没被烈火烧死的唐军将士组织不起有效抵抗,或者被俘,或者被杀房琯看得两眼冒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本帅,本帅没想让他们去送死,真的没想......”
他不清楚自己在说给谁听,也许只是为了让自己心里感到好受些,也许是解释给天空中那迟迟不肯散去的数千冤魂虽然在安排悬车战术之前,他的确存了利用敌军,消耗一下地方武装的心思,以免日后这些人居功自傲,不肯好好服从朝廷调遣
“大人现在需要做的是,鼓舞士气,准备跟叛军决一死战!而不是对着天空悔过!”王思礼怜悯地推了房琯一把,大声提醒,“您手中还有四万八千人,比叛军那边多得多只要沉着应对,未必没有机会反败为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