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域调人?”杨国忠楞了楞,脸上涌起几分歉然他知道自己这回真的错怪了宇文德,却不肯当面道歉摇了下头,冷笑道:“不还是废话么?你们两个的弟弟,还有那个王洵,的确骁勇善战可大宛距离长安有几千里路,等他们回来护驾,长安城早就不知道被攻破了多少回了!”
“那可不,不一定!”宇文德借着宋昱的搀扶站起身,瓮声瓮气地反驳
“你这……”见平素极为窝囊的宇文德居然也敢顶撞自己,杨国忠本能地想要痛骂看到了对方嘴角上的血渍,心中又登时觉得一软“你这厮,说话也不说清楚些我最近急得耳朵都背了,根本没听清楚你说什么?来人,赶紧去太医院请个郎中过来!”
后半句话,已经是冲着门外当值的侍卫大声响应,宇文德却苦笑着摆手,“不,不必了,传,传扬出去,对大人影响不好属下待会儿自己找个郎中,私下看看就行了没什么大事儿!”
他越是顾全大局,杨国忠越觉得心里头过意不去先命人叫回了去请郎中的侍卫,然后亲自搀扶起宇文德,柔声安慰道:“真的没事儿?其实到了这种地步,杨某已经是债多不愁?何必在乎别人说些什么?”
“越是这样,大人不能被外边看出方寸已乱否则,我等都没好结果!”宇文德平时窝窝囊囊,关键时刻,还真有些超人的见识笑了笑,低声劝谏,“宇文德这身富贵,都是大人赏的,所以不在乎替大人分担一些烦恼但是大人,却必须镇定下来,哪怕是心里头再乱,也要面不改色!”
“是,是!我听你的你坐下说话!”杨国忠心中愈发感动,搀扶着宇文德,将其强按到自己的座位上
宇文德却不敢坐,挣扎着起身避让杨国忠用一只手便按定了他,另外一只手冲众人摇摆,“都坐下说话杨某刚才失态了,大伙别往心里头去目前这情形,咱们必须齐心协力,把大局先稳定下来然后再从长计议其他!”
“首先,要拿西域之事做文章!”宇文德挣扎了几下没挣动,只好做了半边屁股,“如今外边的人都说大人为相以来,毫无建树舍弟等人在西域之功摆出来,刚好可以打他们的脸!”
“西域之功?”杨国忠又开始发晕自打听闻安禄山造反以来,他就没关注过其他事情早就把西北传来的捷报忘得一干二净
“宇文侍郎说的是两个多月前,大宛都督府与大食东征军在铁门关下鏖战,杀敌数万,再度替收复洛那、姑墨两州之事!”受到宇文德的启发,中书舍人宋昱的思路也活跃起来,走到杨国忠近前,笑着提醒
洛那、姑墨两州,是高宗时代大唐对忽伦和怛没二城的称呼杨国忠先前所提的天马都督府,辖地也在这一线此刻经宋武提醒,他终于想了起来,皱了下眉头,低声追问,“你们是说,让杨某拿大宛都督府的战绩说事儿么?都这个时候了,朝廷哪有心思给他们论功行赏?”
“越是此时,越要大张旗鼓地宣扬这场胜利毕竟,这两年来,无论是安西军的功业,还是大宛都督府的战绩,都离不开您在背后支持”
到底是文人,宋昱就是会说几句话,便将王洵等人血战之功,全送到了杨国忠头上杨国忠却有几分自知之明,讪讪地笑了笑,低声道,“某家哪曾有什么功劳这两年为了补国库上的窟窿,一文钱都没拨给安西军过连西进的军资,都是封常清从地方上自行筹集的”
“可大人您给了封常清自筹军资的权力也力排众议,启用了王明允和舍弟等青年才俊!”宋昱笑了笑,继续说道“这不是功劳是什么?自从武后当政那时算起,哪位宰相在任上,能让咱们大唐的旗帜,重新又插到那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