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查比尔心中警兆顿生,本能地将持刀的手臂抽回来,挡住了胸前要害一阵细密的弓弦响,透过惊天动地的鼓声,传进了他的耳朵随即,护在身前的右臂一紧,手中弯刀缓缓地滑过战马前腿,被马蹄踢到了尘埃当中
弩箭该死的唐兵,居然人手拎了一把短弩怪不得他们要把队伍集中起来还没等查比尔来得及愤怒,敌我双方已经对冲到三十步距离之内迎面杀来的唐军将在药刹水沿岸可以卖到天价的伏波弩毫不犹豫地丢开,再度于马鞍前抓起早已上好了弦的另外一把,狞笑着,扣动了扳机
“嘣嘣――嘣嘣――嘣嘣――!”这回,弩箭入肉声被查比尔听了个清清楚楚以他为核心,左右将士齐刷刷落马一片加上第一波弩箭下的牺牲品,至少一百三十余名骑兵,连对手的模样都没看清楚,就已经命丧尘埃整个锥尖状攻击阵列,仿佛被人用麦芒捅穿了般,从正中间稍稍偏左方向,出现了一个细细的缺口而已经近在咫尺的大唐轻骑,则将尾端挂着皮绳的第二把伏波弩丢下,抽出马刀,顺着锥尖缺口处硬闯了进来
一道雪亮的刀光从查比尔左肩出扫过,吓得他赶紧侧身躲闪有个身穿明光铠的唐将从他身边冲了过去,头也不回,扫空的刀锋砍向另外一个目标紧跟在查比尔身后的大宛国骑手没有自家将军那么灵敏的反应能力,只是稍稍楞了楞,就被横刀扫在了肩膀上锐利的刀锋借着战马交错的冲击力,将此人整个肩膀从身体上卸了下来失去肩膀的骑手厉声惨叫,试图用另外一只手去捂伤口,血却如喷泉般向外冲开他的手指,将坐骑的半边身子染得通红
倒霉的骑手只坚持了两息左右,便因为失血过多而掉下了坐骑无数马蹄从他的身体上踏过,迅速结束了他的痛苦把所有力量集中在极小范围之内的大唐将士,继续顺着弩箭射出来的缺口蜂拥而入,将反应不及的大宛国骑兵砍得人仰马翻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查比尔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调整而抢到先机的唐将,也不会给他任何调整部署的机会四百余人的队伍,以五个左右一排,一波波冲在了同样的位置缺口附近的大宛将士抵挡不住,纷纷落地查比尔眼睁睁地看到自己的好朋友,小伯克阿里依被四五把横刀同时扫中,整个人被扫成了碎片然后又做恶梦般看见另外一名自己熟悉的百夫长,被几把横刀轮番照顾,抵挡不及,惨叫着落马紧跟着,又是几名心腹弟兄,为了保护他这个前锋主将,被轮番冲过来的唐军砍做数段,腾起的热血,溅了他满身满脸
偏偏这个噩梦没完没了,更多的唐军从他身边冲过,每个人都是一击不中,便直奔下一个目标,谁也不肯恋战整个队列如同水银般,沿着弩箭射出来的缺口向里渗透,渗透,终于,“咔嚓”一声,将差比尔所统帅的第一梯队撕开,硬生生撕成了互不统属的两段
“咚!咚咚!”当近在咫尺的威胁消失,查比尔终于又听见了来自身后那巨大的战鼓声,如同一声声惊雷,不断击打着他的心脏他知道那是俱车鼻施在指责他,在训斥他的失误却不知道自己应该继续向前,还是停下来将队伍重新整合为一体
“咚咚咚咚!”又是一阵愤怒的战鼓,让查比尔彻底清醒他蓦然回首,发现冲破自家军阵的唐军居然没有跟左帅加压西所部的骑兵发生接触,而是迅速拨转坐骑,冲着大相白沙尔所在位置冲去
以精锐骑兵攻击没有准备的步卒,还用上了可以于马背上重新装填的伏波弩查比尔即便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到自家右翼步卒,即将遭受一场什么样的屠杀特别是大相白沙尔,根本不懂任何武艺,如果他不幸被唐人给射死了,此战便彻底失去了意义
不敢再做任何犹豫,查比尔把未受伤的左臂一挥,拨转马头,带领着距离自己最近的几十人向右翼折去“跟上右帅,跟上右帅”小伯克艾敏也发现了唐军的卑劣企图,大声呼喊着,带领自己的嫡系部属,掉头便往自家右翼转很多骑兵根本弄不清主将到底要干什么,却不得不拨转战马,紧随其后一个个绕得晕头转向
站在高车上调度全军的俱车鼻施,是对局势看得最清楚的人虽然眼前的情景,令他根本无法相信足足一千五百名骑手,居然被唐军用四百人,便搅了个乱七八糟第一攻击序列彻底完蛋,整个作战部属,也随着第一攻击序列的崩溃,而变成了一团麻清楚自家士气状况的俱车鼻施知道,此刻大相白沙尔所部右翼,甭说参与进攻,能保证不被敌军冲垮都成了问题而他除了催促查比尔火速回援以外,居然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第二攻击序列,由左帅加亚西所部的那一千五百名骑兵不能回援否则,整个战场的主动权,就彻底交给了唐人一旦出现被区区千余唐军追着打的情况,正在作壁上观的群雄,肯定会立刻落井下石
“去死,该死的人全去死!”也算身经百战,分得出孰轻孰重俱车鼻施横下一条心,不再管自家右翼,抓过一根号角吹响,催促第二骑兵梯队,迅速向唐家本阵发起反击
“呜呜,呜呜,呜呜------”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看谁能撑得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