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没有属下一直在替大汗出主意小的三番五次劝大汗主动出击,可你们都不肯听!”穆阳仁看了白沙尔一眼,满脸委屈
这又是一句实话,虽然白沙尔也不敢确定穆阳仁当初劝大伙主动出击时,到底是何居心?然而眼前的情况却明摆着,因为迟迟不敢与外边的唐军交手,城内兵将们的士气,已经低落到了极点如果第一场雪还迟迟不降的话,估计用不了太久,就有人偷偷跟唐军联络献城了!
但是,事已至此,后悔药显然无处可买白沙尔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姗姗来迟的冬天和其他各城的援军与唐军貌合神离上所以,即便明白了城外那座盟誓台的功用,他也不想冒险派将士出去将其焚毁反正虱子多了不咬人,盟誓台只是对唐军有用对守军来说,外边多一座高台,少一座高台,几乎没什么差别
想到这儿,他也没心情继续跟穆阳仁掰扯以前的是是非非,挥手命对方退下,自顾去检查城墙各处防务穆阳仁本来也不愿意跟这些家伙有太多瓜葛,施了个礼,顺着马道走下城楼待离开城门很远了,又拉住坐骑,回过头来,冲地上吐了口带血的吐沫,恨恨地骂道:“奶奶的,老子欠了大汗的,老子自管想办法去还但你们几个,如果老子让你们死得太痛快了,老子的姓就倒着写!”
他这次是真的发了狠骂过之后,便拨马走向自己的府邸,着手安排亲信与城外的唐军联络在他看来,俱车鼻施这个大宛王,不过是白沙尔等人手里的傀儡而已基本上别人怎么想摆弄怎么摆弄,自己能做主的事情非常有限既然如此,给大唐做傀儡和给大食人做傀儡,就没多大差别反正只要外边的唐家肯答应城破后留俱车鼻施一条活路,他这个才当了几天的王宫总管,就算报答了俱车鼻施的恩情
此刻城中,其实已经暗流汹涌很多将领本来就对白沙尔、加亚西等人一手遮天不满,如今大难临头,更不想为他们这几个疯子殉葬故而凭着右帅查比尔的金牌,穆阳仁的心腹爱徒刘馆很轻易地就在当天夜里被送出了城,隔了一个白天之后,又瞒过了白沙尔等人在军队中的支持者,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了回来
“如何?见到铁锤王了么?他怎么说?”穆阳仁正等得火烧火燎,见自己的人平安返回,立刻将其拉到僻静处,低声询问
小道士刘馆本是个孤儿,在马贼队伍中受尽欺辱,多亏了穆阳仁被穆阳仁收为弟子,才平安活到的今日因此,他对穆阳仁这个一句道经都未曾传授过的师父非常忠心,见对方问得急,赶紧理了下思路,低声禀告,“见到了不过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让唐军相信我是从城里出去的铁锤王是个才二十出头的大个子,为人非常爽快他亲口答应,如果您老能劝说右帅大人主动打开城门,日后必然会记您老的首功!”
“首功个屁!”穆阳仁狠狠地掐了小刘馆儿一把,急切地催促,“说正事儿,他答应继续扶持俱车鼻施做大宛王了么?城中的其他将领唐军准备怎么处置?!”
“那……”小刘馆儿的脸色立刻开始发苦,“没有,他说,其他人都可以饶恕但俱车鼻施不能他先前投靠大食,背叛朝廷,是第一罪侮辱大唐公主,杀拔汉那王子,是第二罪狗胆包天,教唆马贼劫杀天朝使团,是第三罪紧闭城门,据王师于城外,是第四项罪名还有,还有…….”
“还有个屁!你这废物,不是让你跟他们说么,大汗是被白沙尔等人逼的,迫不得已么!”没等小刘馆把王洵的原话复述完,穆阳仁已经急得跳了起来
“说了,我说了啊”小道士刘馆儿委屈的鼻涕眼泪一起往外流,“我都跪下来求他了可他就是不肯答应他说,借口么,总能找到俱车鼻施也是个英雄,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别人操纵他还说,如果,如果不结结实实跟守军打一场,让城里的人知道知道王师的厉害,想必师父和右帅等人即便投降,也投降得不甘心所以,所以一切都可以慢慢来他不着急您也不用着急再等等,再想想想清楚了,就派个有分量的人,出去跟他重新谈不必像现在这般偷偷摸摸”
“老子,老子……”穆阳仁急得直跺脚能不偷偷摸摸么,如今城中军队大部分都控制在白沙尔和加亚西等人手里,无论是自己还是右帅查比尔,如果真的明目张胆主张向外边的唐军请降,肯定会立刻身首异处
“师父别急,师父别急!”小道士非常有孝心,见穆阳仁焦头烂额,赶紧上去轻轻给他捶打脊背,“买菜不还讲究讨价还价么?我看,铁锤王那人也是在漫天要价等一等,说不定他发现柘折城并不像他想的那样容易被攻破,也就降低了对咱们的要求!”
“等,老子哪来的功夫等!”穆阳仁急得连连嘬牙根儿照目前情况看,既能讨好外边的唐军又能报答俱车鼻施的恩德的目标,肯定实现不了了可右帅查比尔等人虽然对白沙尔等天方教狂信徒不满,对俱车鼻施却是忠心耿耿如果唐军不肯答应宽恕俱车鼻施先前所犯下的诸多罪责的话,大伙根本不可能开城投降
“等,再等等其实也不妨徒儿我这次多留了个心眼,还真看到了一些秘密?”小道士刘馆一边替穆阳仁敲打脊背,一边笑着邀功,“他们见我年纪小,就不怎么防备我但是我偷偷看了看,外边的唐军,进进出出都是同样的面孔好像人真的不是很多,至少不会超过当年咱们的弟兄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