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毕竟是前来朝觐陛下的,我等不可自作主张!”看见封常清发怒,边令诚反倒不着急了,笑了笑,继续纠缠
听对方抬出皇帝做挡箭牌,封常清也只好再度将语气放软,“什么狗屁使者,监军不要上了他的当才好依封某之见,他顶多是个犒师的玄皋!否则,怎么会早也不来,晚也不来,我军刚刚取道小勃律,就立刻迎面赶上来了!”
“即便是犒师的玄皋,也表明了,此刻大食国上下,已经起了同仇敌忾之心封帅再贪功冒进,恐怕得不到任何好处!”
大凡奸佞之辈,口齿方面都远比常人便给因为其平素的心思,便都放在了这里,而不是如何把事情做好方面封常清是个武将,本来就不善与人争论很快,便被边令诚前一句《左传》,后一句《国语》,引经据典地给驳得体无完肤气愤不过,只得一拍作案,厉声喝道:“封某不管他上下齐不齐心我安西军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断没有因为别人几乎不找边际的话,就停下来的道理!”
“如此,边某就只好对不起封节度了!”边令诚拱了拱手,冷笑着威胁
“随便封某等着你弹劾便是!”封常清也不示弱,撇了撇嘴,不屑地回应
看到封常清不受威胁,边令诚立刻恼羞成怒,站起来,大声断喝:“封节度莫非想拥兵自重不成?此地距离京师有数千里路,待京师的圣旨下来,想必你已经在山外给自己打下了一片若大的天地了呵呵,这番计较,倒也用得巧妙!只可惜,咱家既然身为监军,就算拼上老命,也得替陛下看好了这支精锐!”
“这个帽子,想扣到封某头上却难!”封常清也气得长身而起,“带封某拿下了迦不罗城,自然会向朝廷请罪”
“那可由不得你!监军监军,管不住队伍的指向,要监军作甚!”边令诚从桌案后绕下来,气鼓鼓地挡在了封常清面前
自打夫蒙临察为安西主帅时,他便奉旨监军,因此在安西军中倒也积累了不少人脉几个随侍在中军内的文职官员担心冲突起来,遭受池鱼之殃,赶紧放下手中公务,抢上前劝阻道:“节度大人暂且息怒监军大人也不要发火不就是如何处置一个下国使节么?两位犯不着如此较真儿不如先找几个俘虏去认认,此人会不会假冒的如果俘虏们认得他,想必他刚才的话全是信口开河如果俘虏认不出他来,再重新计较,也不为迟!”
边令诚本来就是强撑着跟封常清硬顶,有了台阶,立刻借机向下“咱家也不是一味的固执,只是涉及到天朝的颜面,不得不小心些!”
“哼!”封常清也不想被人看了笑话,甩了下衣袖,算是答应了幕僚们的请求
作为节度府判官,这种跑腿的事情岑参自然要出面为了替封常清争气,他特意将随军的俘虏们全点了出来,事先告诉清楚了,如果有谁能戳破假冒使者的身份,立刻放其回家,并且给予路费和重赏然而令他非常失望的是,二百余名随军俘虏中,居然没有一个人戳破大食使者的真身倒是使者的衣服和打扮上,进一步确认了他的确血脉高贵,有可能与王室走得很近
岑参无奈,只好悻悻然回中军缴令边令诚的气焰立刻又受到了鼓舞,大笑三声,冲着封常清说道:“咱家就觉得么?此子像是个见过大世面的!区区一个商人,怎可能有如此雍容华贵气度沐猴而冠,怎么着也装不像啊!封节度以为,是也不是?”
封常清出身寒微,做到了一方节度之后,气质却依旧保留着当年的质朴故而总是被一些人在背地里耻笑此刻受到了边令诚的当面挖苦,不觉面红过耳眉头一竖,沉声道:“监军说他是使者,自然越找,证据越足封某却知道,战机已经耽误不得你弹劾封某也好,捏造罪名告封某的黑状也罢,弟兄们西进的脚步,却不能就此停顿下来否则,一旦军心受到打击,再聚集起来,可就难了”
“是么,那何不把将士们都招来,问问他们愿意随你冒险西进还是更愿意顾全大局!”边令诚自觉占了上风,冷笑着提议
这倒也是个解决办法,特别是在主帅和监军意见不能统一的情况下否则,封常清即便强行领兵出战,边令诚凭着监军的身份,在粮草辎重上给他做一些手脚,也足以毁掉整个安西大军
顾虑到这些,封常清终是叹了口气,低声道:“就依照监军之意如果弟兄们都已经不愿意继续西进的话,今年就把战线止于此待到明年开春,想必朝廷那边,也能有了具体指示到那时,封某领兵西进,希望监军大人能替封某看好粮道,别让宵小之辈趁机生事才好!”
“是啊,都是一心为国,咱们两个何必呢?!!”终于逼得封常清向自己让步,边令诚得意洋洋监军么,自然要替天子监督整个军队了!哼,杀了咱家的侄儿,还想着咱家全心全意配合你,哼哼……
他咧嘴冷笑,两眼中射出一道阴寒
注1:伐丧不祥,出自《左传》不祥则天弃,出自《国语》唐代太监都很有文化,只可惜如当今某些专家一样,学问全没用到正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