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向众位弟兄们使了个眼色,拨马走开百余步自己找了个卖茶水的摊子,跳下坐骑,背对着薛景仙买水解渴,目光不肯再向后回顾分毫
得到张伙长的提醒,薛景仙也注意到来人的打扮只见此人虽然身穿一身管家服饰,却是由上等绸缎精细缝制,价格恐怕能至少是自己行囊中的那件崭新新官袍的三倍而此人随随便便牵在手中的坐骑,也是有名的大宛良驹,民间有个诨号叫照夜狮子,通体雪白,浑身上下没有半根杂毛
能养得起如此神驹的,恐怕家资至少在百万贯以上或者是个京师里数得着的权贵,地位不在宋昱等人之下想到权贵两个字,猛然间,薛景仙眼前闪起一道亮光在对巴结上杨国忠这条路绝望之后,他曾经决定接受一位大人物的招揽可那位大人物好像又突然对他失去了兴趣,接到拜帖之后就音讯皆无,再也没派人联络过他
如今有人不在长安城外给自己送行,却眼巴巴地赶出几百里路来!莫非有什么不方便不成?扫了一下对方脖颈上某个具体位置,,薛景仙赶紧跳下坐骑,冲着李姓管家长揖及地,“看我这眼神!居然没看出您老是谁来贵上可好,薛某一直对贵上仰慕得很只是无缘拜见,不胜遗憾!”
“薛大人言重了!”李姓管家笑着侧开身子,平滑的咽喉上下耸动,“我家主人,一直很欣赏薛大人的治政之能这回听说薛大人奉命去西域传旨,怕您走得太累,路上难捱所以特地命我带了几匹像样的脚力过来!”
说着话,他回头冲身后一使眼色众家将立刻同时翻身跳下坐骑将马缰绳牵了,连同李姓管家背后那匹照夜狮子一道,送至薛景仙面前
“使不得,使不得!”薛景仙吓得连连摆手,说什么都不敢接受对方的馈赠那匹照夜狮子是万金难求的宝马,其余几匹坐骑虽然看上去比照夜狮子差了点儿,但也是一等一的良驹这么多匹良驹都送给自己做脚力,甭说恩重难还了,就连沿途的精料钱,都得把自己吃得倾家荡产!
“有什么使不得看大人的这匹黄骠马,恐怕至少都是十岁口了大人为官清廉,也不能太苛待了自己啊!”没有喉结的李姓管家笑了笑,非常体贴地劝道“大人尽管收下,越往西走好马越便宜,我等回程时,再买脚力便是对了,还有这几本书,大人也尽管带着路上看免得旅途寂寞,想找个消遣都没有!”
当即,又有随从殷勤地送过一个提蓝来,里边装了厚厚的几大本薛景仙心下感动,揉了揉眼睛,双手接过书篮,“马您老留着书薛某就却之......”
他本意是退马留书,以给对方一个更好的印象谁料手中突然一沉,差点把书篮丢在地上好在这半年以来受了很多罪,膂力见长,才稳了稳身,勉强没当众出丑心中却暗暗纳罕,“什么书,居然如此之重?”
“薛大人果真是个读书种子!”李姓管家笑着托了薛景仙的胳膊一把,帮他将书篮提稳,“虽然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可没有好的坐骑,西去之路也不好走这样,白马给大人留下,其他几匹劣货,我们自己骑着回去!大人不要再推辞,否则,小的就没法跟我家主人交代了!”
“这儿.......”薛景仙还有些犹豫,手中的提篮,却压得他无法直起腰李姓管家没有喉结,身份已经呼之欲出太子殿下一直受杨国忠的打压,地位岌岌可危自己好容易才抱上了杨家的粗腿,一转头,却又跟太子这边眉来眼去日后若是双方起了争端,自己这小身板儿,还不是要被碾的粉身碎骨么?
“穷家富路,大人就别推辞了再推辞,可就假了!”李管家又笑了笑,言辞之间若有所指
回想起一路上受到的罪,薛景仙在心里猛然发狠,“去他娘,人死卵朝天大不了把命搭上,好歹也能风光几天”放下提篮,他冲着李姓管家拱了拱手,低声说道:“如此,薛某再要推辞,就是不识好歹了请问李管家,此番薛某西行,贵上可有什么嘱托?!”
“薛大人果然痛快!”李管家哈哈大笑,“没什么吩咐我家主人只是希望薛大人能替他向封节度及其麾下将士带个好而已众壮士为国守土,一个个奋不顾身,我家主人也是佩服得很”
“薛某必然不辱使命!”薛景仙又是长揖及地,以下属对上司的礼,郑重承诺
这回,李管家没有再躲闪而是实打实受了他一揖,然后代替自己背后的人物还了个半礼,“我家主人闻听此言,必然会倍感欣慰薛大人走好,人多眼杂,李某就不再多啰嗦了!”
说罢,留下照夜狮子和一篮子“书”,转身跳上马背
“李兄走好!”薛景仙站在路边,挥手相送直到对方的背影已经在官道上消失了,才慢慢放下挥酸了的手臂提起装“书”的竹篮,晃晃悠悠走向浑身雪白的宝马良驹
一众侍卫也恰恰在此刻灌饱了茶水,在张、董两位伙长的带领下,笑嘻嘻地跑了过来,“大人的朋友真仗义,没赶上跟给大人践行,居然派管家追出五百多里远来瞧瞧,瞧瞧这宝马原来那匹坐骑跟这匹比,简直是吃肉都没人要的货!”
“尔等休要多嘴!”胸中有“书”气自华,更何况是一篮子夹了黄金叶子的宝书?提着它,薛景仙立刻与先前判若两人,“把我原来那匹老马牵好,空着鞍子,跟在队伍后边它驮了我半辈子,也该享享清福了越往西走马匹越便宜,你等若是嫌胯下坐骑碍眼,待会进了城,就去马市上转转趁着天没黑,各自挑选一匹上等脚力回来所需费用,全由薛某负担!”
“那敢情好多谢大人了!我们这就去,弟兄们,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