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裴操之期待朝廷能派遣大军迅速剿灭河南诸郡的乱匪,但以他的短浅从政经验来看,这个愿望不可能实现在旭子尾随朝廷南返的那段日子里,他从来没听朝廷说过河南诸郡的乱匪有多严重甚至在渡过黄河之前,他本人亦认为所谓乱匪流寇,不过是几伙藏在山中打家劫舍的蟊贼而已谁料道,这些蟊贼的实力如此之强,胆子如此之大,早已不满足于打家劫舍,而是主动向县城、郡城发动进攻
“那陛下明年是否还要征辽呢?李将军恕老夫罗嗦,人年纪大了,难免喜欢胡乱打听不相干的事情!”裴操之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带着几丝叹息的口吻追问
“没事,咱们这次是私下闲聊,并未涉及公务所以,仲坚知道些什么,就随便说两句,满足一下我们两个多嘴老儿的好奇之心!”怕李旭为难,张须陀抢先打了一句圆场
“辽东之患,一直是陛下的心病辽患不除,大隋边境永无宁日所以末将以为,待地方事了,府兵肯定再出辽东只不过朝廷具体什么安排,末将人微言轻,实在没听到太多风声!”李旭斟酌了一下,绕着弯子回答
辽东之战是应该的么?至今他也弄不太清楚作为一名年青的将领,想到能为国家开疆拓土,他总是热血沸腾但来齐郡路上看到那些凄凉景象,却总令他希望朝廷能把边事停一停,给百姓一点修养生息的时间
只是有些话,不应该出自他这个武将之口经历了那么多挫折,如今的旭子已经学会了保护自己,轻易不留把柄给任何人特别是与自己距离近,职位有比自己高的上司
“嗨,辽东那么远,老夫想想都不知道是何等的蛮荒之所嗨,人老了,总是没有什么豪情壮志!”裴操之摇头,苦笑,长叹连连好像是在说自己年纪大,热血已冷又好像在表达着什么不满
叹息了一会儿,他又问起李旭在齐郡住得适不适应,饭菜可否吃得惯当一切都得到肯定答复后,老太守站起身,从紧靠墙壁的柜子里拿出一份地契来
“这是衙门旁边的一所空宅子,李郎将远道而来,为我齐郡父老出力父老们也没什么好送的,暂时给你提供个小院子安歇罢!”
“老大人,这可使不得末将初来,寸功未立,实在当不起齐郡父老如此厚爱!”李旭赶紧站起身,辞谢
经过这几天与秦叔宝等人闲聊,他已经多少对历城的物价有所了解由于周边诸郡缕遭盗匪侵扰,而独齐郡太平无事,所以附近几个州县的富人们早已将这里视为桃源之地如今历城内的地价寸土寸金暂且还谈不上,但一幢三进三出的宅院没有数百贯钱根本买不到
“仲坚先收下郡兵不比府兵,打完仗很快就解散,不收下,你这个忠勇伯连安身之所都没有,地方上也失脸面如果你心里实在过意不去,等朝廷召还你时,再把此宅还给太守大人便是!”见到旭子窘迫的模样,张须陀笑着命令
“那末将恭敬不如从命!”李旭再度躬身,向两位老大人致谢在接过地契的一瞬间,他眼神中忍不住流露出了几分喜悦自从离开苏啜部后,他一直居无定所如今真的有自己的家了,心内真的很期待立刻去看看它是什么样子
又喝了一会儿茶,裴操之就起身送客,同时命令身边的长随带着旭子去“认家门”在裴府家人的指点下,旭子很快就于太守府后街不远处,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新家那是一个占地三亩左右的庭院,不算太大,但收拾得十分整齐供主人安歇的正屋,供下人居住的厢房,给客人居住的跨院,心腹幕僚居住的旁厅,一干官宦人家的设施应有尽有在正屋之后,还有一个小小的花园,里边用青砖砌了个小小的河塘时值冬季,塘中残荷早已衰败,黑色的茎杆孤零零地映着水波,透出几分冷清
官宦人家庭院的模样,旭子记忆中只有一个当时他在怀远郡,那座宅院属于唐公,只是一个临时居所旭子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进入唐公家府邸时,自己当时心中除了震惊外是怎样的羡慕此后,他在努力博取功名的同时,一直期待着也能拥有那样一座院落不用大,有唐公临时居所四分之一就好前院种满花,后院种上菜…….
如今,他终于美梦成真了心里却没有幻想时那样高兴,院子够大,够干净,给人的感觉却好像缺了点儿什么赏赐并送走了太守家的仆人,旭子一遍一遍地流连于自家庭院当炊烟再次升起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院子里,或者自己心里此时最缺的是什么!
以前的幻想中,还有陶阔脱丝,偶尔或是婉儿但眼前的院子里,除了他自己,幻想中的人谁也不肯能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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