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从护粮军中被旭子硬拉到骁果营的,到旭子麾下做校尉本不是他的初衷当时刘弘基将军亲自找了他,拜托他保护好李旭,并在适当时机表达唐公的善意,他才不得不来而到了骁果营之后,他却渐渐开始欣赏这个年龄比自己还小的郎将眼下,把命送到这个鬼地方是不是有些亏,李孟尝已经不再去想肩膀上的任务到底如何完成,也再构不成烦恼他只记得李旭交代的任务,向前冲,向前冲,不给敌人喘息机会,冲垮他们,冲垮他们,直到夺下整个山谷
周围的敌人越杀越多,李孟尝觉得有些累了在战斗的间隙,他扭头快速扫了一眼,看见在自己不远处,李旭的帅旗还在继续向前推进“弟兄们,杀啊!”他大声吼了一嗓子,他再次抡起砍豁了的横刀,狠狠地锯开了一名高句丽旅率的喉咙
乙支文兴的群狼战术收到了一些成效,冲在最前方的两支大隋兵马人数渐渐少了下去,攻击力度也越来越弱高句丽人、靺鞨猎户、契丹武士,无数生活在辽东,为了金钱和家园和战斗的部族勇士交替着围上去,从隋军的外围撕下一块块血肉每次,他们中间也有无数生命跌倒在斜阳下,永生不起
“告诉黑水部的契丹人,砍翻那杆大旗我给他八万石粮食告诉白岩部的靺鞨人,杀了那个汉子我给他五十,不,五百头羊!”乙支文兴气急败坏,指着李旭的战旗大喊他不认为帅旗下的那个人一定是隋军主帅,这不符合作战规则,一军之主绝对不会自己充当先锋,万一阵亡,他就是对全军兵马的不负责任但不管那个人是谁,他的人头自己要定了,自从他看见那面战旗,此人已经带着他身后的一百多名弟兄笔直地向前推进了四十多步每一步,他们都要以十几个高句丽勇士的生命来垫脚
红色的战旗下,那名全身黑甲,手持黑刀的高大汉子突然抬起了头,向他这边看了一眼乙支文兴的心中没来由地涌起了一阵寒意,立刻闭上了嘴巴那个黑甲汉子不是人,那眼光分明来自一头受了伤的猛兽下一刻,乙支文兴摸了摸自己晕呼呼的脑袋,再度举起了令旗
他调动了自己身边最后一支精锐力量,那是他的私兵,轻易不会投入战场但远处那个黑甲汉子给他的感觉太恐怖了,乙支文兴不得不尽早将此人杀死在战场上
两伙部族武士,和一伙重甲步兵从三个方向朝旭子夹去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隋军的第三攻击梯队已经冲了上来,山谷深处,还有更多兵马在向外涌如果任由这些人聚拢在那名黑甲武士的战旗下,以今晚隋军表现出来的战斗力,这场战斗的胜负难料
李旭又向乙支文兴的位置看了一眼,他已经可以确定站在远处不停挥动令旗的那个人是敌军主帅对面几乎所有兵马都围绕着此人的调度也动作,如果能杀了他,高句丽人的防御立刻会土崩瓦解
旭子砍翻自己前面的高句丽武士,顺手到身后摸弓手伸到半途,才猛然想起来自己今天是步战,没带舅舅赠给自己的杀敌法宝他把黑刀向乙支文兴的方向指了指,做了个攻击动作,身后的亲兵立刻挥动战旗,把旗尖的方向对准了敌军的主将
“杀了战旗下的那个家伙!”李孟尝立刻做出反应,带着自己的部属冲向高句丽人的中军
李旭挥动黑刀,再次于敌军当中砍出一条血路
受高句丽人雇佣的契丹人冲了上来,被乙支文兴收买的靺鞨勇士围了过来,数百名身披重甲的高句丽精锐结成方阵,迎着李旭顶上前来
敌我双方的人就像水稻般,一层层倒了下去,挥舞着黑刀,李孟尝挥舞着“锯子”,一寸寸,一寸寸,艰难地向乙支文兴所在位置靠拢,靠拢
乙支文兴盯着旭子,他拔出了自己镶了宝石的腰刀,手颤抖着,慢慢又将腰刀按了回去接着,他又将刀拔了出来,然后又慢慢地按了回去契丹人没拦住那头黑色的老虎,靺鞨人也没有,自己麾下的家丁训练有素,器械精良,却被那头老虎和他身边没受过多少正规训练的骁果逼得节节后退
他们真的没受过训练么?乙支文兴怀疑自己的情报又问题斛斯政不会玩得是苦肉计?他忽然惊诧地想,冷汗顺着头盔滴滴答答地流了下来
忽然,他听到远处传来了呐喊声不得不偏过头去,发现数以千计的隋军居然从踩着水面冲了过来
这怎么可能?乙支文兴用力擦了擦被汗水模糊的眼睛,终于看清楚了敌军的虚实他们脚下踩的不是水面,而是一个个巨大的木筏下午的时候,那些着了火的毒木阀顺流而下,撞毁河道中的大部分木桩和渔网现在,几乎畅通无阻的河道刚好成为隋军进攻的捷径
“弟兄们,杀啊,别让功劳被李将军抢光了!”博陵人崔潜、咸阳人薛文举各带领一哨人马跳上河岸,冲进高句丽人的侧翼在侧翼警戒的高句丽人多数是下午中过毒的伤兵,体力还没完全恢复,骤然遭受打击,队伍立刻塌下了一大块
“哄!”河边避难的残兵和中过毒的伤兵四散奔逃,把自家阵型冲了个七零八落
“督战队,督战队!”乙支文兴气急败坏被一伙毫无经验的菜鸟打到这番狼狈模样,这大大伤害了他的自尊无论如何,他也要把敌人赶回去他还有督战队,还有亲兵卫队,哪怕是带着亲兵和督战队逆流而上,他也要斩掉不远处那颗高傲的脑袋
负责督战的将军没有回音,身后却传来更大的嘈杂声乙支文兴不得不回过头,他看见山谷外的方向烟尘滚滚,不知道有多少兵马从后边杀来,一道道撕毁他进行构筑的防线
“大隋东征军回来了!”乙支文兴的身体晃了晃,他有点站立不稳模糊的目光中,他看见自己麾下的弟兄放弃了抵抗,撒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