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李旭一口酒没咽落肚子,一下全呛了出来十三吊?!!一万三千个钱?!!姥姥啊,这是他长这么大没听说过的大数字有这么多钱,开个店铺的本都够了,何必再往来塞上受苦
正计算着,又听徐大眼说道:“不过,打仗时将领们都穿重甲,很难用弓真正伤了对方所以罗公才能身重多箭而不死如果没有我大隋的铁甲护着,甭说多箭,一箭就被射穿了!”
“那是自然,徐兄可知骑射之法!”李旭端起酒杯,虚心求教
“不太清楚!我学弓时,师父总是说,多射几次,自然手熟了我没那么多时间射箭玩,想想人家骑了战马,穿了重铠,也没那么容易被我射!”徐大眼摇头,提供了一个令人失望的答案
看看天色已经擦黑,徐大眼拿出十几个铜钱,结过帐与李旭相跟着回了刘老庄秋高,又值满月十分,地面上非常明亮不用点灯,也能看到对面人的模样
二人才把马匹拴好,还没等喘过口气来,就听见有人阴阳怪气地说道:“两位英雄回来了,见到罗将军么?他有没有给你等些铜钱,以酬谢你二人下午见义勇为之功!”
李旭抬头,看见孙九、张三,王麻子等几个资格较老的行商正在月光下看着自己,看情形,众人在院子中已经等待多时了
正当他琢磨如何回答的时候,徐大眼站上前,抢先说道:“罗将军何等人物,怎么会理睬这点小事儿只是他帐下的步校尉嘉许我等仗义,硬拉着吃酒到现在还许诺说,如果将来商队在涿州、渔阳、安乐各地有事情,尽管报他的字号!”说着,趁别人不注意,用后脚跟轻轻踢了踢李旭的小腿
“是,是罗校尉热情,我们两个被拉着走不开,所以,所以回来晚了!”从没撒过谎的李旭结结巴巴地说道,胸口处,感觉到有头小鹿在一直跳个不停
“嗯!”本来想欲发做一番的商队副头目张三没了脾气,铁青着脸骂道:“经商的笑迎四方客,什么时候轮到咱们报打不平来一旦到了人家的地面上…….”骂到一半,想想现在还是涿州地界,得罪了官府更没好果子吃吐了口浓痰在地,用草鞋狠狠地跺了几脚,悻然而去
王二麻子见副头领不说话了,也跟着没了词白天,他和老杜等人亲眼看到姓步的校尉笑呵呵地把徐、李两个小兔崽子送出了城此人虽然只是个六品校尉,可在边塞各地,虎贲铁骑的校尉比一郡之首还威风万一与虎贲铁骑破了面子,今后自己就甭想再通过涿州了
“以后小心些,能不管的闲事就别管一旦让两个胡子把你们伤了,我跟你们家里的人没法交代!”孙九见自己的同伴都走开了,摇摇头,叹息着奉劝看看两个少年涨得通红的脸,把声音压低了些,说道:“他们下午赌输了钱,心里不痛快所以你两个别惹他们下午被你们所救的那几个商贩是扬州人,找上门来,送了两大块苏绸给你们做谢礼我替你们塞到被窝里了,你们好生收着!应该值不少钱呢!”
“谢谢九叔!”李旭和徐大眼同时施礼商队头领孙九的秉性与其他几个**湖截然不同,豁达,大度,懂得疼惜晚辈,这样的老人无论身份贵贱,都能令人心生敬意
“早些睡,明天还早起呢!”孙九善意地笑了笑,转身离去
一场突然而来的风波凭借徐大眼的从容应对消失得无影无踪,两个少年相对着吐了吐舌头,跟在孙九身后向各自的卧室里走去
所谓卧室,只是正对着的两间大屋每个屋子中用木板相对着搭了两溜通铺,上面铺了些稻草,供行商们休息虽然有些简陋,比起野地里露宿,这已经是高档雅间了所以此时在屋子内,已经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鼾声
李旭蹑手蹑脚进了屋,按孙九的事先指点,找到了自己的铺位被子卷已经展开了,从边角处齐齐正正的折痕来看,是九叔亲手帮的忙李旭心里感激,冲着窗外的身影使劲点了点头,伸手摸进了自己的被窝
一股温水般柔和的感觉立刻顺着指尖滑到了胸口是上等的苏绸,怪不得几个赌输了钱的老商贩都看着眼红李旭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捧起绸面,看到蓝天上云丝般的颜色这是大户人家读书人最喜欢的颜色,徐大眼身上就穿了这么一件,张小五也有一件类似的直裾,却不舍得总穿在身上,只是重要日子才穿出来显摆
想想白天发生的事,李旭有些睡不着步校尉策马持槊的样子就像刀刻一样印在了他脑子里,一闭上眼睛,满心都是那个雄姿英发的豪杰形象比起这个清晰的英雄形象,步校尉所叹服的罗将军的样子反而有些模糊虽然罗将军是个大大的英雄,他的故事令人热血沸腾
来回翻了几个身,李旭还是睡不着明知道自己这辈子注定与马槊无缘,也没机会像步校尉一般在如此轻的年纪就做了六品武职白天跟徐大眼聊天时他了解到,即便是从了军,普通士兵也很难出头世家子弟门路比自己硬,武技比自己高,升得自然比自己快而自己这样的小户人家子弟,通常只有资格运送辎重,或在攻城时抱了柴草填壕沟死后也不会有马革裹尸,而是胡乱一埋,没几天就便宜了野狼、秃鹫的肚子
想起野狼,李旭又想起了被安置在马厩一角的甘罗自己这个主人不讨大伙喜欢,甘罗估计也没人照看爬下铺位,接着月光从自己的行囊中掏出一大块肉干,李旭蹑手蹑脚溜进了月色里
月光如水一般泻在满是驴屎马粪的院子里,整个地面如同被染了一层霜,柔和,漂亮四野里很静,偶尔有蟋蟀的叫声从院子角落里传来,涩涩地,好像被秋风吹伤了嗓子李旭记得自己临行前,舅舅总是咳嗽不知道他的嗓子现在怎么样,吃了自己挖来的草药,是否好了一些母亲呢,如此月光下,她又该坐在院子里借着月色踩织布机了三日断匹,总是不停地织麻布的母亲好像很少穿新衣服,记忆里,她的每一件衣服都打着补丁
离家才数日,李旭发现自己已经非常非常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