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也鲁和吴佩孚听到主官招呼,都不敢怠慢,赶紧下马朝他敬礼。吴佩孚心里还有感慨,老子当营长的时候,这个汤斯灵还是南洋第九镇学兵队的见习官,这一年半下来,倒是自己成了败军之将,要朝他敬礼!王也鲁和汤斯灵还算熟悉,敬礼后笑道:“你新上任,我们敢不捧这个场么?第十师一直都在训练,接收装备的同时拉动也不断。出发命令才下达的时候,我们全师才100公里越野行军回来,正好是整建制,没有离营的官兵,装备都是行军状态,地方早就准备好了船,巴不得我们这些天天打枪打炮训练的瘟神早走,这可不,三天就到了!”汤斯灵笑着捶了他胸膛一拳,王也鲁脸上在董山之战留下的伤疤也兴奋得发光。汤斯灵回过头来,朝吴佩孚客气地笑笑:“走!屋里坐,我们好好商量一下怎么把司令交代的差使办好!司令忙全国的大局,我们这个小局也不能办砸了!”
“四川现在是五个系统在混战,熊克武还是名义上的都督,现在就在川东,困守在重庆。他和咱们不少人还是南京陆军中学的同学,光复的时候他组织蜀军团回四川,咱们跟了司令。现在他闹得……赖心辉有支小部队,一直在跟着他,两方面加起来最多两万多人、万把条破枪。成都的兵工厂、造币厂、自流井的盐,都被他丢得干净。要不是我们一直在宜昌坐镇,他早就被打垮了!其他四系本来占据川西富庶的地方之后,也有些矛盾摩擦。现在在咱们的压力之下,也抱成团了。刘湘、刘文辉、杨森等人,也有七八万军队、五六万条枪。虽然战斗力在我们眼里看来不值一提,但是咱们这次过去不是为了打仗,而是为了在四川建立我们江北的统治体系,我们是威慑,是武力后盾!”汤斯灵娓娓地把总参谋部交代给他的话说给底下这几个瞪大了眼睛的高级军官听。能做如此高屋建瓴、掌握全局地发言,实在让他的内心感到了极大的满足。
“所以兄弟我这次可不是穿军装过去的,是要穿长袍马褂和他们谈判!司令说了,四川富庶,要是能切实整顿掌握,那可是咱们长江一线的大后方,就算将来对西南其他省份有什么动作,也是极方便的事情,更别说它还可以关照青海西藏甘肃西康等省份了!司令说了,咱们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要是等他把中央的事情忙出一个头绪了,咱们这里还是没有什么成效,他就要到四川亲自走一趟,到时候咱们就自己摘了肩膀上的花回家抱孩子!司令军令森严,现在又在整风,陈师长也受了这么重的处分,其中的轻重,大家自然会明白!”
说完这些话,他森然地看了底下军官们一眼。这种眼神,可是他刻意模仿雨辰的,果然效果不错,底下的人都神色严肃。他满意地点点头,问道:“大家有什么看法没有,都可以提出来!一期我们打算先进入重庆,稳定川东,不要刺激川西的那些土著军阀过甚,要是他们联络陕西,那可就大局糜烂了!咱们到了川东,也有高屋建瓴的态势,俯视川西平原,再慢慢和他们谈条件!打也只是最后不得已的时候,才能拿出来的办法。”这些话,也是总参谋部制定的大致原则,他也原样照搬说了出来。在他看来,最好是完全遵照总参谋部的办法行事。他以为这样说来,大家也没什么意见,早点结束会议打发大家回部队去,时间真是紧张得很。没想到却听到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道:“我有意见!”所有目光都转了过去,却看见一个瘦瘦的吊着眉毛、满脸傲气的中年军官站了起来,正是十师的参谋长吴佩孚。他这个骄傲脾气,真是绝症了。
汤斯灵一愣,就看到吴佩孚站了起来,大步走到挂着的四川地图前,大声道:“又要我们在川东等命令,不得轻举妄动,又要在中央大局稳定之前,先结束四川的任务,这不是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吗?这样做,只有在川东无限僵持下去,给那些系统准备应变的机会。到时候只怕他们就算不想,也真的要去联络陕西北洋了!我们不能给他们这个时间!”汤斯灵的脸色顿时就很不好看,你一个北洋降将,狂什么狂?总参谋部制订的作战计划,把你们的军队打了个落花流水,你还敢指责司马处长定的计划?
吴佩孚却不管他人脸色,指着地图侃侃而谈:“咱们还是要进川西,入驻成都掌握腹心,占据了优势地位之后,想怎么谈就怎么跟他们谈!不然做出的让步,将是我们不能承受的。三十五旅稳定川东,十师进驻成都。我们是去为川民解斗、安定川局的堂堂正正的义师,何必要顾虑那些人的想法?就算他们七八万人一起上,那种滥队伍也打不了我们十师!现在查办命令才发表,不能给他们反应过来的时间。什么事情,还是要掌握主动为上!北洋越过秦岭的可能性微小,现在他们还在和陕西渭南那里的土著军队战斗,自己地盘未稳,翻过秦岭天险来支援川军,那简直就是笑话。司令也就是看准了这点,才果断抽调兵力进入四川的,想尽可能地加强我们团体的地位,所以我们才要采取主动的做法!”
一席话说得满座皆惊,对于这些年轻的高级将领来说,吴佩孚的建议实在比司马湛的计划合胃口多了。军功是打出来的,又不是谈出来的。江北军不是一向主动出击吗?真要是留在川东谈判,还不知道谈到什么时候呢。但是汤斯灵会听他的意见么?眼见得江北军的黎明已经到来,他们想在这个大时代当中立功的心情也是越发地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