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城现在已经是一个兵的城市,安蒙军前后开拔之后。这里仍然是作为安蒙军的总兵站,也是江北军系统用来控制直隶的基地。野战部队出发了,但是这里还是有江北军(虽然已经改编为中央陆军师的番号,但是从雨辰到外人,都还是习惯将原系统部队称为江北军)总部直属的一个警备步兵团,独立辎重兵第9团,独立工兵第1团的若干部队,还有一个重炮兵营因为输送困难还是留在天津,加上一个军事警察营,统归安蒙军留守处指挥。将这个重镇牢牢的控制在江北军系统手中。段芝贵现在也是死心塌地的依阴于江北军系统,他的第十五中央陆军师,也有一个多团驻扎在天津附近,接受安蒙军留守处的指挥。在何燧率第二师北上之后,他已经电请江北军总参谋部,希望在这里设立一个前进指挥部,统一指挥这里的留守部队。总参谋部还在考虑当中,但是这一切都无损于天津这个重镇在雨辰布局中的重要军事地位。
城市的天气还是很寒冷,但是九九消寒图已经到了画最后几朵梅花的时候。春天并不是太远了。随着二月二日这个白天的到来,随着雨辰的通电也传到这个城市的时候,这个充满了穿着黄色军装江北军军人的城市里面,充满了一种奇妙的带着点惶恐,也带着点兴奋的气息。安蒙军在前线和日本关东军打起来了!
一个穿着青色棉袍的中年人坐着洋车,车门口虽然挂着厚厚的棉布帘子,但是寒风还是一丝丝的从外面传了进来。他正从天津华界赶往日租界。干瘦的洋车夫跑得满头的大汗,摘下了帽子,头上全是热气。车上这个中年人还是不住的再催促,快快快!眼见得到了日租界入口,那中年人就感觉到车子慢了下来,入耳的不再是嘈杂喧闹地市声。而是怒涛一般的口号呼叫声音席卷而来:“关东军是凶手!打到南满事变的幕后黑手!安蒙军万岁!日本人退出中国去!拒买日货,经济绝交!”
那中年人掀开车帘子,摘下自己的帽子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天津市各学校的学生。这些简单单纯而热烈地青年,穿着几乎是一样的蓝布大褂子,举着标语旗帜聚集在日租界的入口,大声呼喊着口号。怕不有一两千人!偶尔还听到女孩子尖锐的口号声夹杂在潮水一样的呼喊声中,显得更加的惊心动魄。人群涌动着,喧嚣着,向着日租界方向倾泻着他们的热情。
人呼出地白气在人群上空缭绕,就像烟雾云霞一样。这里整个地沸腾了。租借里面搭建起来了沙包工事,矮小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员板着脸平端着和他们的身高比起来长得有些滑稽地新式三八式步枪,步枪都已经上了刺刀。在天津冬日的阳光里面映照得寒光闪闪的一片。还有两架旱机关枪也推上了弹板。杀气腾腾的对着这些手无寸铁地学生。他们都神色紧张,甚至还有些不知所措。军官们按着军刀也面色狰狞。什么时候在日本租界的门口也能碰到这种事情了?一向麻木冷淡的中国国民,也能为一封通电就激动成这样?民族觉醒的风潮一旦卷起。就有着汹涌澎湃不可阻挡的趋势。西方国家已经经历过了这个时段,现在已经轮到东方一个已经沉睡了许久地老大民族了。
江北军的军事警察营,他们都的大檐军帽上面,都有着一个剑于天平交叉的徽章。很像青军会的双剑交叉天平徽章。都板着脸散步在学生的周围。平端着汉厂造的步枪,作为这些学生的后盾。一个挂着少校肩章,佩戴着青军会徽章的年轻营长,在大冷的天里就穿了一套呢子军装,在队伍前面走来走去。眼睛里面溢满了激动的泪水,胸口也在剧烈的起伏不定。这些士兵们都是来保护这些来抗议的学生。每个人都被这种激烈的气氛感染着,都恨不得举起手中的枪,把眼前盘踞在中国国土上面的日本军人揍个痛快,把他们全部都清除出去!
那个坐在洋车里面的中年人正是前内阁总理赵秉钧的得力心腹手下王坦,他一早就在日租界赵秉钧的公馆里面得知了安蒙军和日本人开打的消息。他和赵秉钧几乎都欢喜得跳了起来,雨辰可真是自找灭亡啊!国内政局没有稳定下来,就轻启边衅,挑战的还是列强之一的日本!现在可不是他们东山再起的机会?如果北洋还残存的军事力量这个时候能团结在一起,将在北方的江北军势力清除干净,那岂不是就能恢复到以前的局面?窜起这么快的雨辰遭到这样沉重的打击,他内部的问题还不是要全部暴露出来?到时候北洋和日本联手,恢复统制全国的力量,也不见得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啊!
两人在短暂的狂喜之后马上就分配了各自要忙的事情,赵秉钧马上在租界里面居住的原北洋军政大头目中间走动,联络大家的看法,商议自己北洋势力当前的做法。而王坦和段芝贵以往交情不错,在安蒙军主力北上之后,段芝贵就是直隶最大的军事力量,他这个人是墙头草性格,现在江北军势力面临最大的考验,他未必就能死心塌地对雨辰效忠到底!现在争取到他手下部队的支持,对于在直隶恢复局面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王坦几乎和段芝贵谈了一上午,但是段芝贵的火色看得极老。人也是宦海沉浮这么些年了。在雨辰未确切显出颓势出来的时候,他如何肯给王坦一个明确的答复!一个上午的谈话,他的意思都是含含糊糊,一会儿说这个时候雨辰和日本军发生冲突,实在是不明智的行为。很难预料后果到底如何,他也不是很乐观。一会儿又说他现在的部队已经改编为中央陆军第15师,吃的是江北系统的的,他还是要坚持自己安靖直隶的责任。任何军事上面针对雨辰的行动,现在国家元气衰微已极,实在不能再起内讧了。这些提议,现在他实在不忍闻。结果说的王坦一肚子闷气。真想照这个油头滑脑,卖主求荣地前干殿下脸上来一家伙。两个人越谈越拧,干脆端茶送客。王坦气呼呼的坐着东洋车就回租界找赵秉钧汇报,结果在租界入口也遇上了这么一出学生运动!。
他看着车夫张着嘴笑着一张脸在那里发呆的看着,脏兮兮的毛巾围在脖子上面,汗也顾不得擦一下。他忍不住重重的哼了一声:“这都是哪些学校的学生?好好地课不上来这里闹事。家人辛苦送他们来读书不是让他们到这里来脑着好玩的!国家大事什么时候轮着他们来说话了?还有这些南军也是。就这么用枪堵在租界门口。前面和日本打仗,后面还这样威胁人家。国事就是在他们手里败坏了!”他不过只是心情不好,在这里发发牢骚。却被那个车夫听见了,他转过头来认真的看着王坦:“先生,他们都是些好学生!日本鬼子欺负得咱们这么惨,甲午的时候抢咱们东北,杀咱们百姓。这些孩子都是家里面的宝贝。现在为了给咱们中国人出一口气。用热胸膛对着小日本的冷刀子,他们图的是什么?您说南军不是,我们这些人看着南军替咱们解气!什么时候看着军队这么保护咱们百姓了?要不是家里要养活。要是南军招兵,我也报名上东北去!先生您这话说得不地道!”
王坦被车夫朴实地语言噎得一下说不出话来,一时竟然找不出话来反驳。一摔帘子就坐回了位置上:“和你没什么好说地!绕道,我要回租界!”那车夫把帘子一掀。脸色冷冰冰的:“先生,您自己步潦回去,我不拉了!前面的钱给您去买药,我也不要了!”
王坦狼狈地从车子里面钻了出来,踉踉跨跨的走远了。心下却是在想:“为什么雨辰几封通电。几个姿态,就能让民气这么向着他呢?比起他来,我们这些人,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如他明白?天下的大势,难道真是掌握在他手中么?”听着口号声越来越响,象春雷一样在日租界上空滚滚掠过,看着青年学生们涨红的面颊,扯破嗓子地呼叫,还有挥舞成一片海洋的标语。王坦真的有些茫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