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卿浅皱眉头,指腹摩挲着竹杖半晌,最终还是提步迈进了屋里。房门在她进门后关上了,轻轻的关门声过后,周围一片寂静。百里卿只觉屋里很凉快,似有微风迎面拂来,湿润含着水汽。
这里临江,风也湿润一些,扑洒在人面上,格外的舒爽。
竹杖敲地,百里卿摸索着走到桌边,只听一声轻咳,这才意识到,这屋里已经有人了。
她下意识的顿住脚步,浅皱的眉头展开,微微垂首,道,“原来李公子已经到了。”她的语气很淡,声音很轻,比那江风还要淡,还要轻。
那端坐在桌旁的男子温文一笑,搭在腿上的手扬起,温沉的嗓音道,“姑娘请坐。”
那温和的语气,极富磁性的嗓音,叫百里卿一惊。心跳漏了一拍,百里卿再次拧起眉头,微微张嘴,半晌才问道,“你是谁?”
如此熟悉的声音,难道是——
大手落下,重新搭回腿上,男子狐疑的看她一眼,不由一笑,“难道百里将军没有告诉姑娘,今日与姑娘相约的是何人?”他说着,便垂下了眼帘,抬手斟茶。声音也深沉了一些,是有一些改变,却依旧很像。
百里卿有些无措,却还是在桌边坐下。
她有些怀疑,可是又觉得不太可能。应该说,绝对不可能。
心,一点点的落回原位,她端坐在桌边,将竹杖放在一旁,不语。
那男子将茶盏推到她面前,尔后又为自己斟了一杯,笑道,“看样子,姑娘今日并非自愿前来的。莫非是百里将军逼你?”他的语气平淡,没有起伏。
百里卿听了,只摇头,“那倒不是,是我自愿来的。”她说着,便捧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那男子听了她的话却是一顿,半晌才道,“百里姑娘为什么要来?”
这问题有些奇怪,百里卿放下茶盏,笑了笑,“那李公子为何要来?”
本以为,这次见面会很生疏,很尴尬,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和李嘉君说话,她心里却很平静。难道是因为他的声音和澹台潽很像?还是说,他的给她的感觉,和澹台潽很像?
一样的谦恭有礼,一样待人温和。这叫百里卿不得不深思一番,她自己到底是真的喜欢澹台潽那个人,还是喜欢他那种性子的男人?
“听闻姑娘是京城第一美人,所以在下便来了。”男子的语气一如既往,没有任何起伏。他的目光从百里卿身上撤开,平视前方。压低的眼帘下,划过一抹失落,百里卿看不见。
他的回答倒是十分实在,百里卿忍不住又笑了,“李公子倒是与我想象中不太一样。”本以为身为李珍的兄长,一定与她八字不合。没想到,李嘉君倒是比她想象中好处得多。
“看得出,姑娘对在下很有好感。”语气闷闷的,没有一丝欣喜。
她的话却叫百里卿一愣,而后她伸手,再次捧起茶盏,却没有去品。
捧着茶盏的手不由收紧,她敛了笑,脑子里便闪过澹台潽。她能回忆的,也只有他说的那些话,为她做的那些事,还有他的怀抱,他那清凉的吻。
“李公子,其实今日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和你不太合适。”她认真的道,一脸严肃,却很美。
男子看得一愣,许久才垂眸,捻起茶盖,拂了拂茶面上的茶叶,轻声问了一句,“为何?”
“我是一个瞎子,你李家也是名门望族,难道李尚书会同意你娶一名盲女做夫人?”
“可在下听百里将军说,姑娘正在治眼睛,而且你的眼睛就快治好了。”
找好的借口被戳破,百里卿心下一沉,捧着茶盏的手不由一紧,她抿唇,“好吧!我跟你实话实说好了。”她一咬牙,将茶盏放下,两手交叠在桌上,神情更为认真了。
男子温润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眼里闪过一抹好奇,他好奇,百里卿所说的实话是什么?
“其实我心里有喜欢的人了!”她憋了一口气,然后冒出这么一句。
霎时间,屋里安静了。没有人回话,百里卿又咬了咬唇瓣,接着道,“我知道,我现在才跟你说这些确实很不礼貌。但我没有办法,我爹已经安排好了让我们两个见面,而且他也希望我能和你走在一起。”换句话说,她也是硬着头皮来赴约的。
许久,沉默蔓延开去,那男子慢慢坐直了身体,抬目定定的看着她,薄唇微启,犹豫了片刻,才道,“那你为何不告诉百里将军,你已有心仪之人了?”
这个问题问到了百里卿的心坎儿里,她沉默了,两手扣紧,微微垂下头去。
“怎么?难道那个人,身份太过卑微,你担心百里将军不同意?”那试探的口气,参杂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无一不在诉说着他的紧张。
“你说对了一半。”百里卿再次抬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抿唇一笑,“我的确是怕我爹不同意,但并非因为他身份卑微,而是怕我自己配不上他。”
“难道,姑娘说的那个人,还是当朝二皇子,澹台驭?”京城里谁不知道,当初百里卿对二皇子穷追不舍,死缠烂打。
百里卿听了却是一笑,笑容十分坦然,“当然不是!我从来没有喜欢过澹台驭这个人。”她没有撒谎,喜欢那个渣男的,只是曾经的百里卿,而她不是那个百里卿。
“那是?”男子继续追问,语气略焦急。
“是当朝大皇子,澹台潽。”女音变得格外的柔和,似是一汪春水,淌过他的心间。
她的话不断颠倒重复,在他的心里驰骋徜徉。如一阵狂风,卷起心潮,顿时惊涛骇浪,波澜壮阔。那张妖娆的容颜一滞,神情一滞,甚至连背脊都僵住了。
风声灌耳,他却好像听不见了一般,只听见百里卿的声音,那温柔深情的女音。
她说,“你应该认识他的,当朝大皇子澹台潽。”
他的喉结微微滑动,那扩散的瞳孔慢慢收紧,眼帘轻合,埋没了眼里的惊讶于欣喜,他沉声道,“你、喜欢他?真的?”
“我百里卿从来不说假话。”她的语气笃定,似是对他的怀疑微微有些不悦。
“为什么?他只是一个残废而已,你为什么喜欢他?为什么会觉得配不上他?”那语气有些沉重,可是百里卿已经沉浸在自己的回忆当中,根本没有注意。
她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回想着澹台潽跟她说过的那些话,为她做过的事。他的手,他的唇,他对她的那份执着的感情。
莫名的,心里就像是火烧一样,灼热起来。
百里卿启唇,“的确,他的身体是不太好。但是他在我心里是完美的,温文谦恭,体贴温柔,睿智沉稳,是值得交付一生的人。”
“他不能行走,不能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即使赶到你的身边,亦不能与你比肩而立,甚至连背你抱你都没有办法。你还喜欢他?”
“他能护我,慰我,陪着我,就够了。”她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一直都在为澹台潽说话,语气越发不悦。似是对任何一个说澹台潽不好的人,都会感到不满似的。
她对他的维护,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也超出了百里卿自己的想象。
屋里再次沉默了,无边的沉默被风吹散,那坐在桌边的男子缓缓扬唇,温润的眸中浮起一丝浅浅的笑意,慢慢的变深。
他再次启唇,只道,“你所说的那些,我也能做到,比起一个残废,我不是更好?”他的语气变了,变得有些奇怪。
百里卿没有深究,她只是听了他的那袭话,心里的不满腾然而生。两手撑着桌面,她站起身,随手便捞起竹杖。
男子微微抬目,看着她,她那双眼睛上罩了一层白纱。他的目光移到她的薄唇上,喉结微微一动,眸光微微深邃。
百里卿道,“李公子,我今天过来只是想告诉你这些罢了!话已经说完了,我也该走了。”她微微咬唇,一手执着竹杖便转过身去。
未等百里卿迈步,她的手腕便被人捉住了。
温热的大手攥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拽,她的脚步便往后退去,身体一仰,脚下踉跄。身子不稳,便猛的往后坐去。不偏不倚,正好坐在那男子的怀里。
另一只大手转眼圈过她的纤腰,慢慢收紧,男子温热的呼吸扑洒在她的耳背上。百里卿愣了一下,这熟悉的姿势,熟悉的怀抱,无一不让她心跳加快。
唇瓣微颤,她一手仓皇的抓住男子的手腕,想要扒开。
却听那男子温润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只道,“卿卿,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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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奴:表问偶今天为啥这么少,偶不会告诉乃们,昨天万更伤了元气!我造你们肯定想打死我,然后鞭尸!
百里:奴哥,你这是在欺负我眼瞎吗?不是说相亲的是李家公子吗?
澹台(一把抱住):娘纸,为夫怎么会让你和别人相亲,你想得可真美!
百里(翻白眼):奴哥!我收回我说的话!
阿奴:覆水难收!你都承认喜欢人家了!就从了人家吧!
澹台:奴哥,你可算说了句人话了!艾玛,这次我可算相信你是我亲妈了!
阿奴(脸黑):我收回刚才的话,我要换男主!
百里(举双手):我同意!
澹台(咬手帕):不要啊!不要嘛!
妞儿们:奴哥你丫的要是敢换,我们拖你出去扒光游街信不信!
阿奴:……
澹台(狡黠的笑):奴哥,瞧见没!本殿的魅力,男主是你说了算的吗?小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