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心道:虽然早就知道先生俊美无铸,却是从未从这个角度看过,现在看起来,先生的气质当中,似乎有一种极其狂野的气质,不过,因为他的帝王身份,又或许因为学富五车,所以,这种气质被生生地压了下来,宁夏不知,他这种狂野的气质从何而来,又是为了什么而隐忍,而收敛,以前宁夏只以为他是一个五好青年,有着韬略万千的,这是第一次,她看到了他身上浓郁的狂野的气质,为何她以前不曾看到?亦是这种狂野的气质,让他曾经那么对待宁夏,说道,现在,孩子是你用来威胁朕的借口了是么?
“还不快些进来?”景年对着宁夏又说了一遍。
宁夏似乎有些失神,走进了珠帘殿。
刚刚走过先生的身边,手冷不丁地便被他握住,宁夏一下子摔倒在他的怀里,好在他坐得凳子是比较低的,宁夏被他抱着,抬眼看向他,他的脸上,略略带了几丝的笑意,从他的眼中,宁夏亦看到了几分不羁的神情,他的食指轻轻地划过宁夏的脸颊,接着,就亲吻起她来。
他的双手亦是把宁夏揽得紧紧的,唇舌不给宁夏留一丁点的空隙,就这样肆意侵占了宁夏口中所有的地方,包括她的整个心房,早已被先生占领,可是,现在,宁夏方才觉得,先生这个称谓已经不符合他的身份了,“皇上”这个称谓更加符合他,狂野,妖异,霸道不羁,似是许久以来,他便是皇上的,“先生”只是他隐忍的一种方式而已,那一瞬间,宁夏有一丝迷惑了,说书的说过,这几年来,他变了不少,宁夏觉得,他并不是变了,而是把先前体内的许多特质都激发了出来而已,他虽然平易近人,却是天生狂傲,不把全天下的人放在眼里,如同现在这般凡。
宁夏在与他亲热这件事情上,向来主动的,不过这次,早已落了下风,皇上现在吻够她了,拦腰把她抱起来,走过灯烛旁边的时候,衣袖顺势扫灭了灯烛,珠帘殿内顿时漆黑一片,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只能听到宁夏咚咚的心跳之声,纵然平日里她喜欢攀皇上的脖子,可是,现在也只能被动承受,因为在皇上强大的气场下,她不过是一介小小的女子,等着皇上的宠.幸。
皇上解掉了她的衣衫,手覆上她胸前的柔软,游走在她的身体周围,触到她小腹的时候,停了一下子,说道,“朕再次当父亲,还要有几个月的时间,不过自沁儿叫了那一声‘父皇’时,朕才有了为人父的感觉,宁夏不要辜负朕!”他的声音是极轻的,在宁夏的耳边,温热的气息让宁夏的耳朵好痒,他好像极喜欢与她耳鬓厮磨,让她此生都逃不开他的缠.绵,仿佛一个魔咒般,这几年里,她不在皇上的身边,连他的面都见不到,每当她想皇上的时候,他在她耳边说话时候温热的情绪还在,她有时候受不了这种蛊.惑,忍不住会摇摇头,想甩掉这种情绪,可是,这种温热的感觉却像是深入骨髓般,那样与她缠绕,生生不息,让她此生都逃不开謦。
“皇上-----皇上是何意啊?”皇上的脸现在贴着宁夏的脸,宁夏的眼镜睁开,看着床的上沿,脑子中却是空空如也。
“给朕生一个好孩子,朕不要他像景农那样被人偷走,亦不能如沁儿这般,三年见不到父亲的面,朕要一个完完全全的自己的孩儿,从出生,到长成,到继承皇位,朕要一步步地看着他成长!”景年在宁夏的耳边说道。
宁夏心里闪过一丝疑惑,还有略略的失望,景农和沁儿,他不当他们是自己完完全全的孩儿么?这是他的骨血,无论如何都是不会改变的。
“可是,你不是也很疼沁儿的么?”宁夏说道。
“若是她一直在朕的身边长大,朕会更加疼她!现在,朕无论怎样疼她,都会觉得中减少了些什么的,不但她有这种感觉,朕亦有!今日沁儿的反应,朕已经知晓了,她始终对你的亲热超过朕,所以,朕日后定要与你生更多的、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的孩子!”景年说道。
宁夏的心里不由得一愣,他这是把沁儿排除在外的意思了么?纵然他现在已经知道沁儿是他的亲生女儿了,可他还是这种反应,宁夏的心里不由得凉了一下子,所以,今夜,她便有一些被动了,不像昔日那般热烈,只是被动承受了而已。
“你怎么了?”景年在宁夏的身上深.吻着,看到她竟然是这般反应,自然有一些惊讶。
“没---没什么!”宁夏的眼神愣愣的,有几分失神,不怪皇上,只怪她,她离开了这么些年,让皇上没有见到自己亲生骨肉的面,离间了他们之间的情感,这种情感,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弥补回来了,原来,他心中也是有着这样深刻的遗憾的。
“皇上,今晚可完成了,臣妾有些困了,想早些睡了!”宁夏说道。
景年的动作亦停了一会儿,似是愣了一下,宁夏今天晚上的确是被动了些,他又轻吻了一下宁夏的脸颊,便停止了!
宁夏侧过身去,双臂抱于胸前,看起来像是已经睡着了的样子,景年亦从背后揽着了她,闭上了眼睛,他今晚当真是累了,所以,很快便睡着了,宁夏的眼睛在黑暗之中,却是睁得
大大的,没有了丝毫的睡意,眼泪亦是落在了枕上,皇上的话,还在她的耳边回响,他想要一个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的孩儿。这话,让宁夏很伤心!
父亲和母亲,对待孩儿的心思,果然是不同的么?如今,他看沁儿已经是这般,若是他日,找到景农了,他还会当这是他的孩儿么?可是无论如何,宁夏从来没有放弃过对景农的寻找,那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这么多年了,他会在哪呢?
夜已经很深,宁夏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睡梦中,她又进入了昔日的那一团迷雾,还是轩辕峥的声音,让宁夏陷在那团迷雾当中怎么也出不来,梦境还是如往日那般,不过这次,梦似乎比以前长了点,迷雾突然消散了,整个天地一片澄净,原来她的四周并不是高山,亦不是空谷,而是一个花园般的所在,可是整个地方都显得太陌生了,她不知道是哪,有一种异域的氛围,宁夏此生从未见过,这时候,她看见前面有一个小男孩,不过,看见的,却只是他的背影,他穿一身黑色的衣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四岁的孩儿,个子却是比寻常的孩子高许多的,因为宁夏平日里总是观察四岁小男孩的情况,所以,自是知道四岁小男孩的大概身高的,在梦里,宁夏明明知道那个孩儿就是景农,可是,他就不回头,因为是夏日,所以,他身上的衣服穿的是很少的,从宁夏的位置,只能看到他的脖子上,挂了一根黑绳,可是,因为背着身子,所以,宁夏看不清楚黑绳前面是什么,亦不知道景农长得什么样子,她刚想跑到景农的面前,可是景农却是消失了的,那种抓不住的感觉让宁夏觉得浑身无力。
她猛然一下子惊醒过来,大叫了一声“景农”,才看到自己现在躺在床上,额上已经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她的手又覆在脸上,一脸惊慌又遗憾的样子。
“又做噩梦了?”景年已经被宁夏吵醒,他的手拍着宁夏,说道。
宁夏点了点头,她翻过身来,看着景年,说道,“还是和昔日一样的那个梦,不过这次,我看到景年的样子了,他穿一身黑衣服,个子比寻常孩子要高一些,而且,他的脖子上还挂着一根黑绳,可是,我始终没有看清楚他的样子,这个孩子,为什么每次都让我看不清楚他!”
宁夏接着手捂着脸,呜呜地痛哭了起来,放声大哭,虽然看不到他真实的样子,可是这些年来,终于看见了他的背影。
景年只是在轻拍着她,说到,“朕明日就派人四处打探脖子上有龙印,戴一根黑绳的小男孩可好?这么多年不曾见他,也不知道他长成什么样了,现在也只能循着这些蛛丝马迹找了,虽然有些荒谬,可是朕始终相信,母子连心,你们之间必然有些什么是可靠的,好了,不哭了,为了腹中的另外一个孩儿,也不要再哭了!”
宁夏似乎心有所感,一下子放声痛哭了出来。
景年拍她的手停了停,本以为自己安慰以后,她的情绪会好些的,想不到,竟然哭得更加厉害了,原来这么长久以来,她是这么思念自己的孩儿么?
花南国境内,北澈的府第内!
轩辕锦绣正在与母亲做游戏,她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有两个梨涡,有些小家碧玉的感觉,可是她的长相,又分明是大家闺秀,眼神清澈明亮,明明还是小孩儿,眼神中却有着大人的心思,却又是无辜而灵巧的,仿佛是下凡的仙子一般,不食人间烟火。
北澈正坐在书房里看书,和轩辕锦绣不过一墙之隔,这种天伦之乐也是极好的,妻儿坐于卧室中间,他亦在此看书。
忽然间,院中传来一声疾呼,“走水啦!”
花朵忽然间脸色苍白,她对这轩辕锦绣说,“随母亲出去看看!”
轩辕锦绣的手被母亲的手拉着,去了门外,而那边,北澈听到这个声音,也从书房里跑了出来!
北澈刚刚跑出书房的门口,漫天的火光一下子把他逼得后退了一步,客厅那边,花朵和他遥遥相望,她焦急地叫了一声“夫君!”
北澈看到火势蔓延得相当厉害,心头着急,对着花朵母女说道,“你们两个快些跑到院落外面去,家里火势太大,怕是控制不住了!”
这时候,书房的门口,门廊上面的一根横木落了下来,带着熊熊的烈火,一下子落在了他的身前,花朵看见了,焦急地喊了一声,“夫君小心!”
北澈心里已经越来越急,他对着花朵咆哮着,“我现在已经顾不上你们了,你快些带着锦绣走!快----”
方才掉下来的那根木头,还在他的面前燃烧着熊熊的烈火,正好旁边有一个仆人端着水经过,一下子把烧着的木头浇灭了,对他说道,“大人快些出来!”
北澈这才出来了,眼看着院中的人都在救火,他亦加入了人群,他回头看了一眼轩辕锦绣和花朵,两个人已经在往北府门外逃了,可惜,侯门似海,北府那样大,要逃出去也要许多的周折的,他自是不放心,一边扑打着火,一边焦急地回头看着母女俩的情况。
花朵本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妇道人家,平常大门不二,二门
不进的,夫君就是她的天,如今遭遇如此情况,亦是花容失色,她还要带着锦绣逃出去,本就是十分困难的,而且,一路上,火势已经越来越大,似乎已经在她们的身边蔓延,横木倒在地上,她都不知道如何过去了!
“从旁边小心点迈过去,千万别烧着!”北澈在后面焦急地大声地喊道。
花朵拉着锦绣的手,双腿在哆嗦着,可是无论如何,她也是不敢迈的,这时候,北澈府中的一个管家,唤作忠叔的,急匆匆地跑到了花朵的身边,说了一声,“夫人,我扶着你,我和你一起出去!”
花朵的眼中露出恐惧的神色,忠叔身上裹着泼了凉水的被子,他赶紧把被子脱下来给锦绣披上,说道,“小姐,你千万要披着这床被子小姐!”
可是被子太大,而锦绣的身体太小,她披着始终都有些累赘,所以,忠叔一直在后面给锦绣拽着。
虽则这般匆忙,可是锦绣始终都未曾说过一句话,不是害怕,而是所有的心思都在脑子里,她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的火势,对着花朵说,“母亲,两个人一起走定然是不行了,你先走在前面,我在中间,忠叔在最后!”
“你先走吧,锦绣!我看着你走。”花朵现在眼泪都落了下来,那种不知所措又紧张兮兮的感觉,让她原本的样子一下子就显露了出来,没有主见,而且遇到大事,没有脑子。
“母亲,我身上铺着棉被,且被子太大,我一个人根本拿不动,要忠叔帮我才行,你没有被子,所以你快些走吧!”锦绣急了,现在这种情况下,母亲还要和她你先我后地讲究这些,她为母亲着急。
花朵无法,只能在前面先走着。
她的双手提着裙裾,小心翼翼地刚要迈过那根横在院子里的横木,旁边的树上便有一个带着熊熊烈火的树枝掉了一下,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花朵的身上。
花朵早已躲闪不及,浑身上下马上燃起了熊熊烈火,她疼得大叫,可是却没有办法,她似是一个火人一样,在院子里痛得到处跑。
“母—亲!”锦绣疼的撕心裂肺,忠叔也在扑打着母亲,可是火势实在太大,而母亲的身上穿的,又是极易燃烧的丝绸!
锦绣大声喊着母亲,眼泪已经在飞奔,方才虽然着急,却并未乱了分寸,可是眼下,她的心似乎要跳出嗓子眼,她摆脱掉身上的被子,向着母亲跑去----
“小姐,小姐------”忠叔在后面喊道。
轩辕锦绣靠近了母亲,可是终究不能离母亲太近,母亲的喊叫声已经越来越弱,渐渐地听不见了,她躺在地上,慢慢地缩成了一团,整个人都蜷缩在一起!
整个北府内现在已经乱成一团,喊声震慑了天地,而火势已经越来越大,这时候,门口传来了北傲的声音,他说道,“兄长,嫂子,锦绣------”
未曾看见自己的哥哥,便看到锦绣跪在院子里哭,现在火光已经冲天,熊熊的烈火让整个院子里的气氛显得诡异而且凄惨,北傲什么也没有说,他也是刚刚听到外人说过哥哥家里走水了,便飞奔过来,却看到此种惨况,她抱起锦绣便走,锦绣的眼光还看着后面,母亲的躯体,火已经逐渐黯淡了下来,而母亲早就没有动静了。
她小小年纪,便看到了母亲死的惨状,而且是目睹了全过程,这让她整个人的人生,都有了些许的改变,叔叔抱着他,穿过院落里的大火,穿过早就烧没了的门框,终于来到了街上!
“锦绣,你现在这里站着,我去找找你爹爹!”北傲说着,便进了院子里,哥哥在哪里他还不知道,只知道,里面的是他相依为命的兄长,兄长自小便对自己极好的-----
这时候忠叔也出来了,锦绣看见他,仿佛看见了唯一的亲人一般,抱住他便嚎啕大哭起来,都怪她,若不是她让母亲走第一个,这时候,葬身火海的人也许会是她了,她是宁肯自己死,也不愿意失去母亲的,母亲,她最亲切的人啊-----
这时候,街上,有一大一小两个人经过。
他们都穿着一身蝉翼冰丝的衣服,看到北澈家里着火了,便驻足不走了。
“爹,这家人家里着火了!”那个小男孩对着旁边的大人说道。
他们站的位置就在锦绣的旁边,这个小男孩的声音动听极了,虽然是小男孩,可是他的声音却是极有磁性的,锦绣忍不住回过头来看了这个小男孩一眼。
他站在火光当中,熊熊的大火映照着他的脸,竟是那般俊朗不羁的,而且,浑身上下,都有着一种光明磊落的气质,因了火光的照耀,他的脸变成了红色。
和某年某月的某个人,神情竟是那般的相像,那日,某个人站在西辽国看对面的火势,神情亦是这般!可是这一切,并无人知晓。
他的爹说道,“里面的人被困住了,你我可从外面施以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