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确定权至龙要带自己回中国,崔研希就达到了癫狂状态,做梦都能乐出声。
权至龙也挺后悔自己没忍住,本来想跟她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惊喜旅行。结果提早说出来,自己就变成了“小毛驴”。崔研希整天拿着个无形的“小鞭子”,旁敲侧击的挥舞抽打,变着法地跟他软磨硬泡,恨不得让他一下子完成所有的工作。
其实崔研希也想按捺着,可她按捺不住啊。一想到能带权至龙“衣锦还乡”,那心情甭提多激动了。
她尽量不敢表现得太急切,可她那点儿小心思又怎能瞒住眼光敏锐的权至龙?
于是在老婆殷勤地期盼中,他加大马力,持续加速,甚至不惜推掉两场活动和一个代言,只为能早点带老婆回家。
经过半个月的努力,bigbang的宣传期终于告一段落。五位成员各有行程,趁着空挡,他们忙着给自己充电,偶尔也会参加活动,进行个人宣传,全面为接下来的新曲做准备。
而权至龙呢,自然是要利用这难得的休假来满足老婆的心愿。
不过在临行前,他需要解决一个重要的问题。
有件事他已经思虑很久,他知道,隐瞒并不是长久之计。
所以在出发前的头一天晚上,他把崔研希拉过来,决定对她说出自己一直隐瞒的秘密。
“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
崔研希被他严肃的表情吓住了,“坦白什么?”
“事实上,我去调查过你在中国的家庭。”权至龙摊开手,表示无奈,“毕竟,你应该知道,魂穿这种事情很离奇,我得去看个究竟才行。”
听到他的话,崔研希并不意外。
之前,他在一些话语中也暗示过她,她早猜到他有调查。而且自己千方百计地寻找家人,她不相信他会不知情,更何况他还找来了林若童......从种种迹象表明,他是了解她的家庭情况的。今天他能把这些拿到台面上来讲,便足以说明自己的揣测没有错。
只是,他的表情过于沉重,那双黑漆漆的眼让她不由提紧了心,暗暗祈祷不要听到糟糕的事情......
“你调查到了什么?”
“你家人的情况我做过了解,你的父亲,嗯,因为你,很难过,毕竟你是她的女儿......”
一向讲话脆落的人,突然变得吞吞吐吐,这让崔研希意识到不寻常。她佯装镇定道:“你直说吧,我会尽量接受的。”
男人沉吟半响,说出:“他身体不太好,提前办了退休......他打击蛮大的,我知道,但是,我一直隐瞒了你。”瞅瞅对方,他继续说:“虽然这种话很无情,但是,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就算你知道他们的现状,也没办法改变什么......崔家逼得紧,我不想平添事端,所以,我很自私地藏住这些没有告诉你。你可以怪我,打我骂我也没关系,但是研希......”
后面的话他觉得没必要再说下去了,事已至此,解释什么都是多余。
崔研希垂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良久,她问:“如果不是这一次回去,你打算瞒我多久?”
“或许,是永远吧......”
权至龙艰难地说出这一句。一次欺骗就够了,他不想再违心地敷衍。
然而等了很久,也没等来对方的发作。
以他了解的崔研希应该跳起来骂他,或是对他拳打脚踢才对的。这种平静——如死一般的静寂,让他很不习惯,很压抑。
“我非常抱歉,在你父亲病重时,把毫不知情的你留在韩国......研希......”
“别说了。”研希摆摆手,把脸别过去,“让我.......试着理解吧,让我静一静。”
权至龙没想到,一直令自己惴惴不安的隐瞒会换来对方如此冷静的回应。意外的同时,他反倒希望她不要这样抑制自己,哪怕哭一哭、喊一喊,至少别这样沉默。
这种沉默,比打他骂他还要让他难受。
他忍不住张开手臂抱紧她,对她说了无数个对不起,每说一次心里就疼一分,每说一次怀里的身子就轻颤一下......
那种无声的谴责,让他知道多少句道歉都无法弥补他内心的亏欠,他欺骗了研希,于事无补。
◆◆◆
这个不算行程的行程,计划的非常周密,除了经纪人和成员们,他们没有惊动任何人。
第二天凌晨,衣着朴素的两人秘密飞往中国——进行为期一周的“探亲”旅行。
出乎权至龙的意料,崔研希的坚强令他无所适从。她没有发火,也没有掉过一滴泪。只是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飞机降落的时间是凌晨五点。
僻静的小城,少了夹道欢迎的粉丝们,一路清净地走出机场。
街道冷清,天刚蒙蒙亮。
崔研希站定脚步,四处环绕的目光有些迷茫。接着,她来到一辆出租车前,“师傅,去城区吗?”机场在郊外,回家还需要一段路程。
“200。”
“没问题。”
权至龙随她上了车,从钱夹里抽出一张纸条递给她,“地址。”
崔研希盯着那纸条,嘴角细微地抽动一下,然后默默地打开,双手有些颤抖,说:“先让我见见家人......如果,他们平安无事,我也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权至龙没有解释,只是提醒:“以报恩的身份出现吧,别忘了,你现在......是崔研希。”
经过一个小时的长途奔波,车子缓缓抵达市区。
绿林、小街,带着裂痕的马路,还有新旧交替的楼群,一个个熟悉的建筑快速闪过。她的母校、她逛过的商场,品尝过的小吃......如梦境般历历展现。
眼眶渐渐湿润。
一年了,以无法形容的心情重回故土。入眼的人、车辆,包括周边的建筑,都还是记忆中的模样,什么都没有变,变得只有自己......
她有了婚姻,有了老公,有了很多很多不平凡的经历。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那般长。
而在这里,有她的家、她的亲人、朋友,和过往的所有回忆......
真像一场梦啊。
车子停下了,崔研希恍惚望着窗外的陌生环境。
权至龙说:“这是他们经营的旅馆,一层是你母亲的服装店。”
到了吗?
这是她的家?
崔研希忘记自己是怎么下车的,又是怎么随着权至龙进入旅馆的。他们来到二楼。
一个中年男人穿着背心,睡眼惺忪地走出来,“住店吗?”
权至龙代替她点点头。
“带身份证了吗?”男人边问边走向电脑前,进行住房登记。
权至龙听不懂中文,碰了碰崔研希。
崔研希晃过神来,声音低颤:“我们,我们是韩国人,韩国证件可以吗?”
男人手上的动作一顿,终于抬眼看向他们。“韩国”这个字眼,似乎勾起了他的某些回忆,让那满是沧桑的脸庞不自然地绷紧了,“韩国证件也行,拿来吧。”
崔研希把证件递过去,一瞬不瞬地瞅着他,有些欲言又止。
在她强烈的凝视中,男人却显得麻木,递上房卡:“303,大床房,一天158。”
权至龙几乎是把崔研希拖回房间的。
房门一关,崔研希就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爸,那是我爸,呜呜呜,我爸......”
一年不见,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体格健壮的父亲居然瘦成了那副模样,他的背佝偻着,头发灰白,像是老了10岁。只是一年,只是一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任何一个父亲,都无法接受女儿的......”后面的话,权至龙说不出口。他半跪着,把她拥进怀里,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来安抚她。如今说什么都没有用,憋了一路,此时此刻,她需要宣泄。
崔研希哭了很久,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歇斯底里,哭到嗓音干涸,哭到男人心疼的无以复加。
“宝贝儿,不哭了,乖,别哭了......”
崔研希紧紧揪着他的肩头,身子一抽一抽,哭得直呛,咳嗽几声,又继续哭......
“都过去了,研希,不哭了,乖,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