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这话才一出,孟氏便心生难受,眼圈儿微红,但面上却摇头,“不是的,母亲莫要多想。”
老太太神色一凛,“你这是什么话,莫不是欺负我老婆子眼神不好,连你的异样都看不出来?”见对方依旧不说话,便拉下了脸,“你是什么性子我怎会不知,能松口说将丫头换下,可不就是有个非不得已的理由?”
孟氏抬头,身前的衣襟上似是还残留着湿意,那是方才在宫中母女独处时,她趴在自己身上痛哭留下的。
“儿媳、儿媳不敢。”面带忐忑地立起了身。
老太太神色严肃了起来,“怎么,还不愿说?”
孟氏当下低头,“儿媳是真的猜不透如儿的意思。
宫闱黑暗,自古以来就有数不清地算计与阴谋,且都是难以对外人言的。老太太了解孟氏秉性,心中若装那等大事一定不敢隐瞒,复又让她坐下,没好气地道:“那你哭个什么?”
“母亲,儿媳总觉得如儿有事瞒着我。”回想早前情景,孟氏思量着又道:“莫不是公主要不好了?”
老太太挥了挥手,斥道:“尽说这些没谱的,公主若是不好,她此刻还有心情见你,和你说这些事?”
孟氏想想也是,就将疑惑压了下去。
“娘娘可有说,让谁嫁去东平侯府?”这才是正经事,老太太迫不得已想与俞府结亲。
“没有,她说任凭家里做主。”
老太太想了想,最后盯着孟氏道:“既然丫头不成,那便要在你几个侄女里选上一位了。”
“母亲,儿媳听说江南医者颇多,咱们遍访名医,将五姐儿的腿疾给治好,如何?”终是忍不住说出心中的想法。
老太太哪能瞅不清孟氏的打算,她便就是想做俞家世子的岳母,如何都不愿白白放开机会。心知她这层意思,却也不明说,只提醒道:“不是说这个事要尽早定下吗,哪还有时间去请人治疗丫头?再说了,就是五姐儿身子健好,东平侯府那般显赫的人家,还真能娶了咱们家庶女做未来主母?你也不动脑子想想。”
孟氏抿了抿嘴唇,便凑前出言:“儿媳和如儿提了,她并未反对。”
见她还真有这个意思,老太太轻哼一声。
孟氏便再不敢说下去。
顷刻,老太太又问:“娘娘还说了些什么?”
孟氏想了想,便发现自己还真给忘了一事,连忙开口:“娘娘问了大嫂和学士府往来的事。”
老太太提了精神,“然后呢?”
孟氏略有吱唔,“怕是贵妃娘娘对这事有了微词。母亲您想想,学士府张夫人和国公府萧夫人那可是嫡亲的姐妹,大嫂与她们往来,不是在告诉外人,说咱们苏家要……”点到为止,她亦不直言。
老太太身子往后微仰,沉吟道:“平阳侯府与国公府,咱们是只能交好一边。”
“如儿在宫里,还要贵妃照拂。”孟氏小声提醒,似是替老太太做决定。
后者没有应声。
次日,苏瑾妍去给罗氏请安的时候,听得她说道:“妍儿,下个月东平侯夫人大寿,你二婶说带你们姐妹一起去。”
苏瑾妍一颗心直跳,勉强压下那份紧张,用自以为平淡的声音问道:“母亲,女儿从未去过东平侯府。”
罗氏脸上却有笑意,安抚般道:“到时候跟着你二婶,与上次去你芳姨家一样就好。”
“母亲,我可不可以不去?”
“傻孩子,大家都去,你怎么能不去?”罗氏好笑地说着,复又叮嘱道:“俞夫人过寿,听说你八妹妹以绣画为贺礼,你回去也要准备一份。”
苏瑾妍漫不经心地应下。
走出苑源楼,金色的阳光照在身上,隐约还带了几分暖意,苏瑾妍却只觉得步子沉重。还是要去东平侯府,竟是也躲不过······想起苏瑾妤上回所谓的“出奇制胜”,心中更是烦躁。
当真要和前世一般,在俞夫人的寿宴上“表演”一场?许是经历地多了,现在的她觉得当初那种行为很是幼稚与可笑。
步子缓缓往前,正想得投入时,突然胳膊被人勾住,让她浑身一震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苏瑾妍转头,就瞧见极显激动的苏瑾妤,她带着自己往前快走一段,便言道:“七妹,母亲可与你说了要去东平侯府的事?这可是好机会,你一定要在俞夫人面前将八妹妹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