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转念一想庄令之前的表现,他似乎又没什么必要骗自己啊。
跟着他,江曦早就晕头转向了,走到后来她已经不去想回去的路是哪条了,她想只要有可能她绝不会再回这个村子了。
因为在路过某一户时,她从大敞的窗户里看到里头的母亲温柔地抱着孩子哄着,如果她们不是皑皑白骨的话,可能这一幕会比较温馨……
江曦抚平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加快脚步,如果不是阿宁在旁冷嘲热讽,她真想紧紧挨着庄令寸步不离。一家是这样了,村子里的别家别户她已经不敢去想了,真被木二这个乌鸦嘴说准了,一村子全都特么不是人啊!!!
对了,木二!江曦一惊,他们跑出来了,留下来的木二怎么办?
“庄令……”江曦猛地顿住脚步,低低唤了声:“木二他们……”
庄令仿佛知道她想要说什么,脚步不停:“没事。”
江曦看他,他慢慢地又加了句:“他们没事。”在说这句话时,江曦似乎看到他不屑地撇了一下嘴角。
到这她总算发现了,庄令不是面瘫,而是他的表情非常得细微,如果不是盯着看根本发现不了有变化。可是一直盯着人看的话……
“喂!傻女人你终于被我们少爷迷倒了吧阿喵!”
江曦抖抖额角,挪开了眼神。
……
等他们终于站定时,江曦发现他们已经往山里走了好一,回首看去,茫茫夜色里用尽眼力只能稍微分辨出下方罗刹村模糊的影子。离开了那个*子,江曦和卸下重担似的大大松了口气。她可不想演一出现代版聊斋,第二天醒来不是睡在荒坟堆里就是睡在白骨堆里。
扶着膝盖喘了会气后,她抹了把头上的汗四处望去:“这是哪儿啊?”
庄令抿抿嘴也望了一圈:“不知道。”
江曦:“……”
方才那个睿智无比的向导去哪了啊!
庄令说得是实话,这座山他认识,山下的村子他也认识,在他的意识里他曾经到过这里,甚至亲眼看着村子是如何建起来的。但这一切充其量对他而言,只是认识而已。他到过太多的地方,见过太多的人,而他的记忆也缺失了太多。
这座山里有什么他也只是隐约记得,一只妖,一只恶性令人发指的妖。而他之所以记得它,只不过因为它原来是人而已。
正因为是人,所以让它侥幸逃过一劫,埋在这山下。
庄令不用看都能感觉到这山中蠢蠢欲动的杀戮和无处不在的血腥味,这熟悉的感觉仿佛在召唤着他沉睡已久的记忆和某种渴望,蠢蠢欲动不止是对方,也是他。
连阿宁的猫眼都无形地发生着变化,翠绿的眼睛竖成了一条缝,蓬松的长毛一条条伸长,它的身影慢慢地拉长,变大……
江曦敏感地发觉到庄令的异样,虽然外表他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但看着他的眼睛她油然而生某种不安的情绪,这比在村子里还要令她……害怕。她下意识地用力握了握彼此还没有松开的手:“庄令?”
庄令一怔,发热而膨胀的心脏瞬间冷静了下来,他闭了闭眼睛,半晌问道:“你看见了什么吗?”
江曦虽然不知道这么短短的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庄令这句话让她放下了不少心,虽然马上她又陷入了“自己真的像一只导盲犬啊,就是一只导盲犬啊,对,我就是一只金毛吧”的纠结中……
看见什么,江曦什么都没看见啊。夜幕中的山林树木一根连着一根,模糊一片完全无法看得清什么……
等一下!
江曦屏住呼吸,想也没想甩开庄令的手,大步走到了两米外的一棵树下。树下埋着厚厚的枯叶,江曦拨开褐色的叶子,露出那一点白色逐渐清晰起来。
这是江怀随身的钱包,是他二十二岁生日时江曦送给他的,他从来不离身……
“叮铃,叮铃。”
消失的铃声又响起耳畔,而这一次,离他们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