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家夫君笑而不语,耿海澜看看一旁已经吃得差不多的女儿:“慧姐儿不是一直要嚷着为你父亲吹奏新学的笛子曲儿么?先回房去准备一会儿吧,等下我和你父亲一道儿去你房里。”
白慧聪明,心知父母可能是有些话不能让她听到,乖巧地点点头,便请了个安走了。白慧身边的贴身丫头都觉得,很多时候,自家小姐看起来真的和这些权贵圈中的贵女不一样,明明身份很高,才学见识容貌都是一等一的,但是却从不愿意和别人争抢,自己有的也从不去显露,做什么事情都是安安静静的,实在是太不惹人注目了。
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耿海澜又问了一句:“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白本亭拧起了眉头,脸上的笑容隐去,看起来十分的严肃,许久,才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用很小的声音说道:“我觉得,或许用不了多久,圣上怕是要二度立储了,而且下一位太子的人选,很可能是……”说到这里,却是不说出名字,只是在耿海澜的手心里划了两道横线,这人选是谁,不言自明。
听到这样的话,又看到他在自己手心上的动作,耿海澜差点尖叫出声,下意识的捂住嘴巴:“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若早知如此,当初又怎么会……”
白本亭的猜测不是没有道理的,之前圣上召集大臣私下会面,多半是在御书房中,可是这段时间,召见的地点却更多的在寝殿之中了。虽然早朝的时候看起来皇帝一切如常,但是私下见面的时候却觉得他的声音中似乎在极力压制着什么,如此看起来,圣上的身体,应该是有了细微的变化的。圣上在位虽然只有十几年的时间,但是他小的时候身体就不是特别好,再加上登基之后兢兢业业,忙碌之下忽略了自己的身体,也是有的,因此虽然还不到五十岁,但是已经开始为自己的身后事做安排,也是很可能的事情。
何况,他最近的种种安排,似乎都像是在做一些安顿和铺路的事情。先是派陆城去乾祐走了一遭,这一趟下来,帮助乾祐在叛臣的手中夺回了政权,一来在军中立了威,二来也让陆城在乾祐人心中留下了一个好的印象。将来若是在皇位交替的过程中出了什么意外,乾祐自然也能成为陆城的一道护身符。而在陆城回来之后,又安排他进了户部,未尝没有让他提前熟悉生民百姓的心思在,如今又是通过一道赐婚圣旨把白家和景王府绑在了一起,联系着之前的动作,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安顿景王一系,希望景王可以在自己百年之后扶持着和睿皇后所出的儿子登上帝位!
“若是这道赐婚圣旨,圣上选中的人,不是悠姐儿,那么有最大可能性入选的另外一个人,就是承武侯嫡出的小女儿!”
承武侯自从太后薨逝、庆嫔被贬之后,就越发的不起眼了,如今是因为还有一个爵位在身上,所以没有被人轻贱到泥土中去,偏偏承武侯没有儿子,嫡出的三个女儿中,大小姐因为一些不光彩的因素暴毙身亡,三小姐在和宜春侯家定下了亲事之后没过多久就染病身亡,只剩下了四小姐,年龄比白悠小一点,但是比白慧要大。
如果入选的不是白悠,而是李四小姐李瑶,那么就意味着,圣上心中的那杆秤,是要偏向着禹王陆垣了!
听白本亭含蓄地道出了原委,耿海澜也长舒了一口气,现在想想,虽然女儿没有如她心中所愿嫁给自己的外甥,但是只要梁国公府的一门荣耀还在,想给女儿找一个好的夫婿,难度也不大。如果是庆嫔所出的禹王殿下登上帝位,他暗中和陆城较劲了那么多年,只怕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就是梁国公府!到那时候,皮之不复,毛将存焉?
看着老妻恢复了寻常的神色,却还是露不出来欢喜的神色,白本亭只当她还是在为女儿的婚事操心,笑笑道:“你也不用把这件事情当成太大的事儿,慧姐儿年纪还小,就是再等上五年出嫁,也不算太晚,你还有大把的时间给她挑一个可心的夫婿。咱们家也不用慧姐儿来帮咱们争什么利益,只要她嫁过去能过得好便好。”
耿海澜没说什么,只是挽起丈夫的手:“不是说好了要听慧姐儿吹笛子么?先生说她有天分,教了她一首极难的曲调,她心中雀跃了好长一段时间,却忸怩着不好意思吹给我们听,怕我嗔她显摆,难得今日我主动提起,她面上虽不说,心里面只怕是高兴得不得了呢!”
正要推门出去,就听到外面吵闹了起来,紧接着就有贴身丫鬟过来敲门道:“老爷太太,你们快来看一看吧,二老爷二太太的院子里面闹起来了,二太太被二老爷狠狠地打了一巴掌,如今正站在凳子上闹着要上吊呢!”
耿海澜闻言心中一紧,她本就担心,白悠被赐婚,杜氏会要借机生出点什么风浪来,但是想着白悠如今不住在二房院子里,却也强迫着自己不去想那些坏事,却不想,杜氏还真的开始折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