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贺甲青像是突然醒悟了似的,开口向马车里面的人问道:“琪表妹,你可有睡着了?”
史琪满脸羞得通红,在她的概念里面,长安不过才十二岁,就开始跟兄长谈论未来嫂子的事情了,实在是有点……有点难以接受,半天,才像蚊子讷讷似的开口应道:“还没有呢。”
哪想到贺甲青问出了一个更加惊世骇俗的问题:“琪表妹觉得,今日救了你那公子如何?”
史琪羞得在车厢里面直跺脚,可是……
贺甲青再外面啊,他又看不到。
长安嗤嗤笑道:“兄长你快别说了,琪表姐已经要羞得融到她脸上的胭脂里面去了,回头这京城中又要多了一种上好的胭脂红。”
贺甲青却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琪表妹,表兄这儿有一句话,要跟你说。女子嫁人,远比不得男子娶妻容易。大宣礼法上,男子可以纳三妻四妾,若是正妻娶得不合心意,有好多妾室通房的男子也多的是,但是女子却是要从一而终的,哪怕死了夫君再嫁,那都是要被世人唾弃的。你以为兆成长公主的驸马死了,她一个人心中不苦?只不过是不愿意被世人戳脊梁骨罢了。那兆和长公主嫁的承武侯,也是一肚子花花肠子的人,嫌弃公主没有生儿子,就以这个为借口,一屋子妾室不说,还到处风流快活。公主虽然是金枝玉叶,可是毕竟没有儿子,在夫君面前,也很难扬眉吐气,所以有什么委屈,只能自己忍着,打断牙齿和血吞,总不至于和离了去,孩子都那么大了,真的和离,还能再嫁不成?不像我们……”
“不像什么?”贺长安正听得津津有味,贺甲青却戛然而止。
马车外的贺甲青又是一声叹息:“没什么,我只是想啊,这种事情若真的发生在史琪表妹身上,表妹也未必有这个勇气和离。”
“长安你是我亲妹妹,史琪你虽是我表妹,但是在你心中有想法的时候,还是像母亲求援了的,所以说我也不能视若无睹。我心中想的就是,若是你们真的有机会,自己相看中意的人,我还能从中使力的话,就帮你们一把。”
史琪的脸虽然还火辣辣的烧着,但是却跟着贺甲青话里的字脚儿不住的点着头,显然是听进去了,看来今日那几个公主的状况,给史琪带来的感触,不可谓不深。
“表兄这话,听着惊世骇俗,但是仔细思量一下却是对的。我曾经听说过,当年二舅母成亲之前,因为二舅母是先帝嫡出的公主,先帝就格外疼宠,让二舅母自己去选夫婿,虽然二舅舅的身份不见得有其他几位驸马爷身份高,但毕竟是二舅母自己选的,现在的生活,也应该都在二舅母的掌控之中,今日入宫,眼见得二舅母便是那些长公主中间最意气风发的一个了。其他那些长公主,驸马都是先帝爷选的,嫁过去之后的境况,单看在菊花宴上敢不敢大胆的开口说话,就能窥探一二了。”
贺甲青嗯了一声,赞许道:“表妹是个明白人,所以我才问,你觉得那位公子如何,毕竟今日,他也救了你一命。”
史琪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在马儿受惊我被甩了出去的情况下,能飞身上前救得了我,功夫应该是不差的,长表妹只是敲打了一下,那位公子就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也是一个明白人,只是表兄你不是不知道,我娘和我祖父一心希望我嫁到帝都,嫁入皇家,就算那公子再好,只怕我娘我祖父那一关,我就过不去。”
贺长安拉住史琪的手,今日救了她的人是二皇子陆城,救了史琪的人,似乎也是陆城身边的人,陆城原本应该是在潭州,突然出现在帝都,应该是陆垣又有了什么风吹草动,那边是秘密行动了,能在这个时候跟陆城走在一起的,想必关系也比较密切。
就如同陆城会通知贺甲青过来接人,想必也是不忌讳让贺甲青知道自己身在帝都的,又或者,贺甲青本来就是二皇子党的中坚。
能成为二皇子党的中坚,又在二皇子处在困境的时候都不离不弃的,那位公子也应该是如同贺甲青一样,外表依附着哪一位皇子,内里却在二皇子身后藏着,能有这样本事的,也是一个世家子弟,但是实力却不见得很是雄厚,若是真的想让史贺氏和江阴侯不阻拦,最好的路便是一条。
指婚。
时期说完那话,几个人就陷入了沉默,后面的路上,就基本不再说话了,贺甲青带来的大夫匆匆地给碧螺包扎了,碧螺就闹着要到贺长安身边伺候,大夫也拗不过,只能嘱咐要多休息,不能太过劳累,就放碧螺到前面车厢上去了。
快到巩昌伯府门口的时候,贺甲青突然重重的又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话:“若有可能,我希望我的妹妹们,可以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