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仰天大笑,浑身的都在颤动,他纹在iōng口的一只虎头,随着膘的颤动,影影绰绰仿佛活了过来,正红着眼珠,准备寻找包子充饥:“知道我是谁吗,爷是海州虎,爷拳头上能够立住马,胳膊上能跑开船,爷打人跟家常便饭一般,进出衙仿佛吃茶喝饭,打你个神志不清不过是‘街头斗殴,致伤人命,脊仗十五’而已。爷从iǎ到大吃的板子,比你吃的盐还多,全海州城通没有奈何我的——我是老虎耶!”
时穿笑眯眯的听对方讲完话,他细嚼慢咽的将包子咽下去,还用茶润了润喉咙,嘴里嘟囔:“这包子太iǎ,真是不经吃啊。”
学着黄煜的温文尔雅,时穿轻轻的放下茶盅,斯文的回答:“我姓时名穿,字长卿,邻里都叫我‘时大郎’。”
那壮汉正抖动着浑身膘,似乎对一只蚂蚁挑战大象很不可思议,笑的正欢的时候,听到时穿通名报姓,他一下噎住了,笑声嘎然而止,脸憋得通红,上下打量时穿一番后,他把手一背,转身,折返来路……
“噗哧”,包子铺内的褚素珍憋不住,将一口茶猛烈的喷出去,旁边的黄娥bō澜不惊,仿佛天经地义一般,继续文雅的用手撕着包子,iǎ口iǎ口的吃着。
那群尾随壮汉而来的帮闲,望了望店口,而后一言不发的准备尾随壮汉而去。但随后他们眼睛一uā,陡然发觉时穿出现在壮汉身边,他的手搭在对方的肩头上,温柔的笑着:“老兄,你妈贵姓……同船过渡就是三生有缘,你我巧遇在此,缘分啊缘分啊——兄弟今天出急,身上没带钱包,借两个iǎ钱救救急。”
紧接着,时穿笑的更和蔼了:“我记得你,海州虎嘛,我时大郎记得了……现在把两uǐ张开,双手举高,高点,再高点,好了,我瞧瞧你把钱袋子藏哪了,不是这儿,不是这儿……”
时穿以一个职业保安的严谨,双手快速的拍打着海州虎身上各个部位,从对方指尖一路拍到脚后跟,动作麻利的。简直像一辈子都在从事搜身这项很有前途的职业。
海州城著名的“时大郎巴掌”,拍打在壮汉身上,每次时大郎手抬起的时候,壮汉脸上的绷紧,当巴掌落下来的时候,除了巴掌落处的肌在颤动,壮汉身体其他部位的肌也在控制不住的痉挛。等时穿拍打完后,地上已经堆了一堆iǎ零碎,有iǎ峨眉刺、绣uā针、皮鞭、蜡烛……当然还有钱袋。
时穿干完活,轻柔的将对方伸展的双臂拨拉下来:“好了,结束了。”
这时的海州虎,已经忘了地上的钱包,他像一个宋代范进一样,先是难以置信的浑身上下mō索一遍,而后一转身,一路狂奔,一边发疯似的喊:“我活着,嘻嘻,我活着……”
时穿眼睛扫过那群帮闲,时光似乎凝固了一下,紧接着,众帮闲仿佛炸了窝的麻雀,漫天飞舞,没有两个人是同方向的,尤其是他们当中最聪明的,临跑路之前还把身上的钱袋啊、哨棍啊等沉重之物丢下,以便减轻负担,让自己健步如飞。
独自留在原地的时穿懊恼的mōmō后脑勺:“其实我还想打欠条的。”
褚素珍已经笑软了,连一直神è郁郁的包子铺老板也憋不住的笑,时不时的把身子转过去,脸冲着墙壁,肩膀抖动个不停,过一会,他扭过脸来,但只看一眼包子铺外的场景,立刻扭过身去,手扶着墙壁继续抖肩膀。
褚素珍笑骂:“得了吧你,还留欠条呢,你在县衙画押时留的那笔丑字,还有你给印书坊老板画上留的字体,缺笔少画严重,说你识字都嫌丢人,还想留下欠条当墨宝,别侮辱笔墨纸砚了。”
包子铺老板摆着手,乐呵呵的说:“原来是……我什么都没看到,就知道时大郎在我包子铺吃包子,直夸我家包子做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