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过完,也就意味着假期没剩多久了,除夕夜晚上,在吃年夜饭的席间,秦舒因秦国华中途接的一个电话,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给秦国华打电话的是他新认识没多久的一位朋友,略提了两句,便在和乐的气氛中被一家人跳过,唯有秦舒一个人耿耿于怀,后半段基本没怎么动筷子。
日子太顺利,太安逸,让她差点就忘了,秦国华的生意之所以会一落千丈的原因,就出在08年。
秦国华认识的那个新朋友不是什么好人,正是因为和他混在一起,他才会染上赌-博的恶习,如果不是因为赌-博,他的生意就不会越做越差,最后也不会一贫如洗失去所有。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秦国华自身的确有问题,如果他头脑清醒,自控力足够强,就不至于会沉迷其中,落到那样的地步。
但道理是一码事,真的做起来又是另一码事。
即使知道,秦舒也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他再次重蹈覆辙走上不归路。
心里有了决定,假期剩下的时间,秦舒便开始了‘演大戏’的日子。
从大年初一的晚上开始,一到半夜她就哭喊着‘惊醒’,和她同床的秦琦被唬地一愣一愣,秦爸秦妈从隔壁房间闻声赶来,就见她眼神呆滞地坐在床角,两眼盯着一个地方放空,哆哆嗦嗦抽噎不停。
一开始以为她是梦魇了,秦爸秦妈耐心安抚过,等她带泪睡着,再披着外套回房。哪知她这毛病一闹就是好些天,一点不见好,每天半夜都会惊醒坐起来哭,无奈之下,秦爸秦妈也慌了神。
看来不是梦魇,是魔怔了。秦国华为此特意赶来,听秦爸秦妈说完以后,半晌没有说话。
这些事情,说信他也不是很信,说不信倒也有点信,眼见秦舒那个样子,也没有别的解释能说得通。
“这里哪找得到神-婆,要压惊也得回去才有办法……”
秦舒她们家后头就有那样的人,可这是s市,在这一时半会也不知上哪找去。秦国华掐灭手头的烟,说:“不然打个电话给妈问问?”
这些事情老一辈的人比较清楚,秦爸秦妈对视一眼,正要说话,房间里突然又传来了哭声,三个大人当即起身冲了进去。
睡午觉的秦舒又‘发作’了。
秦琦正慌慌张张地穿鞋,见他们三个刚好进来了,两步扑到秦国华怀里,带着哭腔急道:“妹妹她又哭了!又哭了!”
轻拍秦琦的背安抚她,秦国华和秦爸秦妈走过去稳住缩在床角的秦舒。
“阿舒!阿舒!不哭啊……不哭了!是叔叔……是叔叔啊……”
秦爸抓着秦舒的肩膀,秦国华一下一下摸着她的头,几分钟过后,她才渐渐冷静了下来。
秦爸秦妈和秦琦对这样的场景已经不陌生了,按照平常的流程,秦舒这时候会闭眼再次睡过去,等到睁眼醒来的时候却什么都不记得。
然而,这次和以往不同,在秦国华安抚之后,渐渐冷静的秦舒平复下来,没有睡过去,而是缓缓睁开了眼睛。
“阿舒!”秦妈又惊又喜,又急又担忧,“没事吧啊?没事吧?你记不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嗯?记不记得?”
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这间屋子里另外的四人,她的父母,她的生父,她的姐姐……
秦爸的手还捏着她的肩膀,秦国华的手还在她头上,就好像,真的被人从那个噩梦里摇醒了一样。
秦舒的眼泪一下子就从眼眶里滚落,她的声音带着点抖,眼神却控制地很好,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呆滞,看起来惊慌,手指用力抓住秦国华的手腕,直抓地自己骨节泛青。眼泪不停,一滴接一滴,把秦国华几人吓了一跳,秦舒突然抬头看着秦国华的眼睛,激动道:“别去!……叔叔别去!”
“去哪呀?不去,我们不去啊。”秦国华一边哄她一边问,“是不是做噩梦了?爸爸妈妈和叔叔都在,做噩梦了你就跟我们说,不怕……不怕。”
演了这么些天的戏,秦舒等的就是这一刻,流眼泪只是为了更逼真,让他们能更加相信,可到了,她却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心里积压的那些东西一时间全都冲了出来,她忍不住,揪着自己的衣领失声大哭起来。
有多少次,她梦到过这样的场景,在事情还未发生前阻止它,让她在意的所有人能不用经历那么坎坷的人生……
而这一次,不是在梦里,不是存在于脑海里的遗憾空想,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