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胡戈发现有人在捏自己鼻子,睁眼一看,原来是端着烛台的刘诗薇蹲在床边,胡戈伸了个懒腰,故意朝她呼了口气,问道:“什么时辰了?”
“啧啧……臭死了!都五更啦(寅时,凌晨三点到五点),你今天是第一天上朝,该起来了,别让尉迟叔叔等你,他脾气可不好,小心被骂喔!”刘诗薇跳开,跑到桌边点着油灯,慢慢屋子里亮了起来。
“咦,你眼睛怎么了,怎么这么红?”胡戈发现油灯旁的刘诗薇双眼红肿,问道。
“没什么啦,你快穿好官服,我在外面等你!”刘诗薇说完便要往外走。
“且慢!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胡戈跳下床,拦下刘诗薇,问道。
“啊!”刘诗薇惊叫了一声,双手遮眼,急道:“你……你……你快回床上去!”
胡戈一瞧,原来刚才一激动忘记自己只穿着短裤,连忙胡乱取了一件长袍套上,嘴里却没停声,“你难道昨晚没睡啊?是不是?”
“是啦!问那么多干嘛,我出去了,你把衣服穿好!”刘诗薇换作一手遮眼,另一只手慢慢往门外摸去。
“我衣服都穿好了,不用遮挡了,喊我让将军府上人来便是了,你这是何必呢!”胡戈又感动又心疼。
“我爹上朝的时候,都是我娘亲自伺候的!”刘诗薇把手拿下来,低低道。
“乖,等下我上朝了,你再去补一觉,熬夜对身体可不好,我以后睡早点,自己起来!”胡戈哄她道。
“哦……”
刘诗薇听胡戈说以后自己起床,不要自己叫,虽然知道他是心疼自己,但不知怎么心中却高兴不起来。
见刘诗薇闷闷不乐,胡戈意识到自己的话或有不妥,也许在这个时代送相公早朝是妻子日常生活中一件很重要的大事,便附在她耳边道:“好了好了,我就吃亏一点,以后天天让你伺候总行了吧,来,给本官笑一个!”
果然刘诗薇灿烂一笑,小手轻轻朝胡戈拧来,腻声道:“那我是不是还要说声谢谢老爷啊?”
“其实你要谢,我也不会拦你的,天地良心,咱可是什么都依你的!”
话音一落,房内又是一阵打闹声。让本来过来喊二人用早点的黑夫人笑弯了腰,站在门口听了会,却没有打搅二人,竟自走了。
用过早餐,胡戈骑上马,和吴国公、右武侯大将军尉迟恭一同上朝。昨夜尉迟恭从皇宫里出来后,连夜赶往右武侯布置了军务,因此回来得很晚,到家之时,听门子说老婆的徒儿带了个穿深绿色官袍的文官回来了,尉迟恭大奇,暗想这什么样的文官就敢来自己府上,难道不怕找不自在?也不答话,走进屋内,见夫人还没安歇,和客座上两人聊得颇为热闹,自己刚要开言,便被夫人堵住,道:
“还不谢谢小戈,咱家今年的收成能保住全靠他了,小戈就是永思府上的那个胡归唐,还是我这乖徒儿的平生知己呢!”
尉迟恭是个直人,见夫人这般说,便坐下和他攀谈起来,胡戈敬尉迟恭乃开国元勋,又是一条直汉,席间处处恭让,而尉迟恭心想胡戈是军爷的兄弟,和老婆的徒儿又关系匪浅,也收起轻慢之心,再加上两位女子在一旁极力附和,一来二去,两人竟熟络起来。
此时二人走在上朝的路上,天已放亮,尉迟恭道:“这夏日上朝,最是舒爽,若是那冬日,黑不溜秋,出门还要带上家人掌灯!”
原来唐初大人物出行都是轻车简从,文武大员在这长安城中行走多是单人匹马,没那么多排场,史上记载,贞观中期,河间元王李孝恭夜半喝酒归家,醉倒路边,抱树而亡,第二天早上才被人发现他的尸体。像这种情况,但凡带个亲随,就能够避免。
二人边走边聊,不紧不慢的来到了皇城根下,众官员都惊异的发现傲慢大将军尉迟恭竟破天荒的同一个六品(深绿官服六品,浅绿七品)文官一起上朝,都不由得擦着老眼,以为是幻觉。
又见胡戈面生,以前从没见过,议论纷纷,人群中有消息灵通者爆料,说这肯定是昨日吏部任命的两个从六品的官儿之一。
胡戈边走边看,只见工部官员正站在一拨闲谈,便跟尉迟恭道了别,便要过去,临走,尉迟恭拉住胡戈吩咐道:“今天朝会,不同一般,多听少说!”
胡戈点头应允,谢了尉迟恭,朝工部队列而来,近前后,少不了与众人又是一番见礼,在大家客套声中,终于等到了上朝的时间。
和众同僚走在宏伟高大的皇城建筑群中,胡戈思绪万千,没想到自己数月之前不过一个普普通通的育种研究生,现在时空转换,竟能跻身于这大唐帝国的核心集团,虽然只是外围了,但也可谓是人生如梦,梦入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