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见征北军按兵不动,推断其顾虑甚多不敢轻易出军一部围困皇上,一部与征北军对峙,剩下的又再阻挡杨奉、徐晃,只余一千五百兵卒防备自己,心思飞转,立知此乃绝佳时机。成大事者,皆狠心赌徒,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兼且又见银甲将似乎不敌徐晃,郭狰狞嘴脸,长剑悄然前指,“吹号,进攻,救驾!”
同样的口号从不同的人口中喊出,一浪高过一浪,鼓荡耳膜,刺激神经。刘协仍旧傲然挺立,神色复杂难诉,视线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紧握成拳的手不停抖动,似有无尽怨怒无法发泄。混战在继续,厮杀仍未停歇,同样的,刘协的双眸也在这种环境下一点点陷入迷茫,尤其是征北军的按兵不动,使这份迷茫迅速成长。
杨彪瞥见,心中一紧,却又苦于指挥作战无法出言劝慰。此时最怕皇帝钻进牛角尖,若因此形成偏激想法,绝对不利于将来发展。苦思对策之时,西侧本已混乱不堪的战场上,厮杀声陡然升高,夹杂着西凉、荆襄两地方言的呐喊逐渐替代了原先的兵器交击。似乎战场已经走向彻底的混乱。
文聘冷漠回望,很快发现树林边高声呼喝的郭,也发现他那阴毒的双眼,“命令慕容烈立即出击擒拿郭,死活不论!”
片刻后,南侧密林中,一支精力充沛的兵卒骤然杀出,如同一把锋利匕首。直刺郭!慕容烈身披大氅,手中两杆短枪散发着幽蓝寒光,腾挪躲闪中,不断击杀敌兵,留下一路尸体。作为最后地手段,文聘决心孤注一掷,相信只要俘虏皇帝,谁也别想留住自己!
骤见这支近一千人的奇兵,郭骇然。似一盆凉水浇下,从头凉到脚。“呵呵,刘表,想不到你的野心比别人还大啊!哈哈。罢了,退一步海阔天空!”露出万般无奈的苦笑,郭苦闷着垂下头,无力的挥了挥手。“撤!”
凝望潮水般退去的郭军兵,文聘眉头微皱,转过身看了看东侧静立的龙骑兵,又扫一眼即将接近尾声的包围网。“郭小儿,今日暂且绕你一命,待来日。定要斩下汝头!”赌咒之后。文聘立即着手收拢部队。准备夺下皇帝后迅速南下。
天空俯瞰,西侧两块战场逐渐平静下来。敌对双方迅速脱离,一切似乎都在按照文聘的预想发展。可就在这时,一条高速前进地黑线突然出现,掀起漫天尘土,仿佛离弦弩箭,斜射向西南;与此同时,另一片若隐若现的黑雾则小心翼翼的游走于南侧密林之中,不紧不慢的向荆州军靠拢。
直至郭军兵彻底离去,文聘才收回目光转向中部战场。此刻,皇帝身边地禁军仅余三百来人,勉强围成一个圈,将皇帝及百余朝臣围护其中。眉头微皱,文聘对于部曲的表现很不满意,对方不过是散兵游勇乌合之众,有些战力的也不过是杨彪手下的百余禁军和宋果率领地西凉兵,余者皆为白波贼——被征北军赶出老巢的丧家犬。可是就凭借这点人,足足抗住三千荆州军围攻超过半个时辰!无论从哪方面看,对于敌人来说都是奇迹!
“慕容烈,立即率部投入战斗,给你一刻钟,救出皇上,斩杀敌人!”听到旁边脚步声,文聘头也不回的说道。
“遵令!”慕容烈双抢一甩,“先清除外围散乱敌兵,而后加入合围!”
由于吓退郭军兵,一千余生力军士气高昂,嗷嗷怪叫着扑向骑兵改步战的杨奉部曲。因刚才看到徐晃与文聘地激烈比斗,激起比拼之心,慕容烈身先士卒杀奔徐晃。而此时的徐晃早已变成血人,身上粘稠着郭、文聘两方兵士的血液。大斧每次抡动都要甩出片片血雨,恐怖而骇然。亦因此,徐晃周围在短时间内已经堆砌起尸体矮墙,吓得荆州兵再也不敢靠近,只能举枪于远处呼喝呐喊。看到这样一幅景象,文聘心中愈加敬重徐晃,当然也已下定决心回去后狠狠操练部曲。
混战终于出现转机,由于慕容烈地加入,处在外围起到牵制作用地杨奉部曲面对占据绝对优势兵力地敌人终于抵敌不住,精悍的兵卒不断倒下,杨奉心如刀绞却仍要奋战。杨彪、刘协等人皆以看到荆州军发动了最后地总攻,无力感瞬间涌上每个人的心头!刘协神情中的坚毅逐渐为颓然取代;杨彪恨恨的望向东边仍旧静立的骑兵,咬牙切齿怒不可遏;其余官卿干脆席地而坐,面朝里、背朝外,一个个认真研究起土壤结构来了;倒是韩暹、李乐、胡才三人仍在拚死奋战,他们清楚:郭不会放过自己,荆州军不会放过自己,征北军更不会放过自己!与其一路逃亡,反不如困兽犹斗,或许千百年后还能捞个好名声。李乐、胡才神色懊恼,可惜逃跑的机会只有一次,他们放弃了。
眼见抵抗之敌只剩下一百来个,荆州军的士气一路高涨,兵士们涨红着脸,呼喝呐喊兴奋莫名。文聘无奈苦笑,早这样多好,估计此时已经进入山区了。
正当荆州军上下以为胜券在握时,变故陡生!
“呜——”似曾相识的号声再度响起,不过方向却不是东面,而是郭军兵败退的西北向。紧跟着,东面静立的征北军出现异动,骑兵催动战马缓缓向前,而号声也在某种节奏下吹响。
文聘喟然叹息,“郭啊,看来老天都要灭掉你啊!”感慨之言尚未说完,南面密林中赫然传出征北军的奇怪号声!文聘一怔,旋即大惊失色,急喝道
容烈,林中可曾布置暗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