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郭手掌挥落,四周杀声大起,两千兵卒齐举枪戟来。黎明时分,森林的寂静被打破了。
郭部曲气势高昂,在一夜丧家犬般的逃亡之后,每个人都憋着一股火需要发泄。当兵的也不是傻子,他们知道如今势比人强,被李傕打败的仇短期内别想报了,那么一股火气只好撒到杨奉这支曾经归属于李傕的部曲身上。仗着人多势众,兵卒们的呼喝声浪节节拔高,枪戟也舞动如风,刺、劈、啄、拽种种斗术使出,杀得风生水起心情畅快!
可怜的杨奉部曲,本以为保护皇上便能享受禁军待遇,吃喝不愁、女人自投。可谁成想,才离开长安十几个时辰便形势突变,逃跑的路还未走完就要遭受屠戮!心中憋闷不比郭军兵少。
“拚了!”不知哪个亡命徒大喝一声鼓动起士气,逐步收缩的防线突然一滞,随即猛然膨胀,反倒把郭兵卒打了个措手不及。
怎奈,兵器、士气相近的情况下,数量将起到决定性作用!一瞬间逼退郭军兵并未带来预想中的诸般好处。相反,倒是激起了更猛烈的攻击。杨奉、杨彪紧紧守护车辇左右,各自指挥部队反击。
杨彪满脸怒容的抽弓搭箭点杀敌兵,“杨校尉,必须尽快择路突围!”
杨奉也看出这唯一的道路,急道:“杨公,我军已被团团包围,不知该向哪个方向突围?”
杨彪一愣。他要是知道还会问杨奉吗?
就在这时,杨奉身旁一名指挥部属作战的军侯禀报道:“杨校尉,属下发现北面敌兵似乎多余南面,可向南突围!”
“果真?”杨奉急忙向两侧望去,果见北侧聚集地兵马明显多过南侧。此时的他也顾不得表扬这位观察敏锐的军侯,急忙对杨彪道:“杨公,只能向南!”
“向南?”杨彪眉头微皱,旋即恍然道:“不错,郭定然猜道我军欲投奔高勇。故此必将在北侧布置重兵!好,向南,且战且走,寻机夺路向北!”
杨奉领命。立即指挥部属重点向南突击,同时询问道:“何人愿断后?杨某感激不尽!”断后,意味着要阻挡追兵,更意味着存活的希望渺茫。特别是在双方兵力相差悬殊的形势下。断后存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就在杨奉准备放弃强行下令时,一人突然高声道:“属下愿为皇上、校尉断后阻敌!”
杨奉一看,竟然是刚才出言建议的军侯,心中激动。微微点头道:“好,从现在起晋升你为随军司马,指挥右部压后!”
眨眼间。杨奉部曲完成了突围的部属。左部五百余人全力向南突击。而右部三百余人立定转身,义无反顾地向郭军兵展开反冲锋!
正在郭得意的看着这场一面倒地战场幻想胜利时。突见敌兵变阵,跟着杨奉身旁杀出一人,手中一柄大斧舞动如风,眨眼间砍翻了靠得最近的三个兵卒,随后引亲兵逆行而上直奔郭杀来!有那校尉想要表功,飞奔上前阻挡,怎知大斧力劈山河,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只三招便活劈了两名校尉,更把后到的一校尉吓的调头便逃。
郭大惊失色,急忙拨马后退,口中不忘喝问:“尔是何人?报上名来!”
那人大斧平端气冲霄汉道:“右部司马徐晃徐公明!郭小儿拿命来!”
突兀变化,令在场众人来不及反应。如果有旁观者在,一定会大呼奇怪,这仗究竟是谁在打谁?
眼见徐晃毫不停留直杀过来,大斧舞动下无半合之将。郭一阵心寒,暗骂自己疏忽,没有搞清楚杨奉虚实便匆忙出手。主将被逼后退,自然影响全军士气。看到狼狈不堪地郭,部曲的高昂士气迅速回落,不复刚才之勇。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今,郭部曲正处在衰退的边缘。
除郭自骂外,杨彪也大为惊讶,以他多年带兵经验,这位突然出现的徐晃绝对将帅之才!可为何在杨奉手下只是区区地军侯?惊异之余,也暗下决心一定好好笼络,或许能够成为制衡杨奉的助力。
至于杨奉更是二丈和尚摸不到头,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为何自己的部曲中会有这样一位厉害的人物。不过,这些都是闲暇时去想地,如今仍然是逃命第一。趁着郭慌不择路、敌兵士气衰落之际,杨奉发一声喊率先杀出,凭借一身武艺身先士卒,硬是在重重包围之中打开一条血路!
而徐晃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把大斧舞开,紧追郭而去。于是,内讧的战场出现了怪异的一幕。一边是奋力向南突围,另一边却是近乎包头鼠窜地向北退避。
郭心中大骂,却又无计可施。等到退出半里地后,才组织起兵力将徐晃围困起来,而此时杨奉早已保护车辇逃离。郭咬牙切齿,“杀!一群酒囊饭袋,跑了皇上,今后谁也别想好过!”可是,大骂无济于事。徐晃见皇帝车辇成功脱逃后不再追赶郭,而是收拢存活下来兵卒逐步向南,犹如溃坝之前最后一块小石,死死地将洪水顶住!
眼望越来越远地车辇,郭终于忍不住哀叹一声,目光收回后,阴冷的望向徐晃,“把那个徐晃活捉,老子要把它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