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们的态度那么坚决,那么强硬,村干部们知道再讲什么也没用,于是村支书和村委会主任两人商量,决定由村主任跟〖派〗出所的〖警〗察们走,支书留在家里做好村民们的安抚工作。
村主任跟〖警〗察们到了〖派〗出所以后,〖派〗出所的领导拿出区委、区政府下发的有关《切实保障外来投资客商的权益和利益的通知》这样一份文件,在一些条款上划1出重重的红杠,掷到他面前,说,你们好好学学这份文件,不要将你们村看得比区里还大。你这个小小的村官,区委说要摘你的帽子就摘你的帽子。你要仔细想想,你到底是跟着区委的工作部署走还是跟着落后群众的情绪走?等你反省清楚了再好好回去做工作!
村主任被〖派〗出所的〖警〗察带走两天,直到第三天才回来。就在他被带走的那两天,村里的群众情绪更是愤慨。他们见向区委、区政府和区里有关部门反映情况不顶用,于是便写出许多上告信,发给省、市有关部门。
大部分上告信如石沉大海没有回音,但也有少量的信引起了相关部门的关注。省公安厅和省环保局都将信件转到了岛城市公安局和市环保局:市长王承宗那儿也收到了类似的信件。王承宗在信件上批示:请有关部门对信件内容进行调查后,做出相应处理。
信件批下去后,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市公安局长集建国亲自与金岛区公安分局进行了电话联系,公安分局的答复是:位于新安河边的“安信”皮具厂出现了一起盗窃案,疑点集中在厂区附近的某个村庄。
为了案件的侦破,当地〖派〗出所将那个村的村主任叫到〖派〗出所去了解情况,引起村民们不满,于是便围攻皮具厂,并与厂里的保安发生冲突。
张建国在电话里问:告状信说〖派〗出所拘押了村主任,有这回事没有?区局领导回答说并没有拘押,只不过那个村主任在〖派〗出所呆的时间长了点。张建国又问,呆了几天?区局的领导吞吞吐吐说道,大概有那么一、两天吧。
“这怎么行?这就是〖派〗出所不对了。让〖派〗出所赶快放人。”
“人已经放了。”
“放了就好。公安部门执法,不要让别人说我们自己不懂法。现在王市长批了字下来,省厅也把告状信转下来了,你们自己要注意一点。如果村民们还在那里闹,要做说服工作。案件要破,但要按程序办,跟村民要做解释工作。招商引资是全市工作的一项大局”任何人不得破坏这个大局。谁要是破坏大局”影响经济发展,扰乱社会秩序,公安部门一定会坚决打击!但我们的矛头不能对准普通群众,知道没有?”
“知道,知道。”
区局领导接到张建国的电话,本想自己这边要维护区里的利益,对上面随便搪塞一下,事情过了也就过了”没想到张建国却说了一大套。他有些懊恼,便也打个电话把〖派〗出所的所长给骂了一顿。
市环保局则派人到新安镇来实地看了一下皮具厂造成的污染情况,直接下达了整改通知书。皮具厂老板王文找区招商局商量此事,招商局的人说:“你能够改善当然更好,要是一下子来不及的话”那就等上面再来检查的时候,我们预先给你通知,你暂停排放污水嘛。”见引资办这样护着自己,王文心里十分满意地离去。
村民当初也将告状信寄到了检察院,但此事暂时与检察院无关,故而他们没有介入,不过,“安信皮具厂”的名你却在检察官那儿留下了印象。不久,碍处一权假冒伪劣产品的案井,检察院才正式和,“安信皮具厂”打起了交道。
原来”省检察院不断接到一些信息和举报,说本省有一家企业”打的是,“台资企业”的招牌,专门假冒世界名牌生产皮带、皮包和皮鞋等等。他们假冒的名牌有:崭鱼、huāhuā公子、袋鼠、老爷车等等,南方好几个省都有他们的产品在市场上销售。这家厂子的行为已经引起了国际上相关厂家的注意,有的还提出了抗议。
经过一段时间侦察,发现这类假冒产品的来源在岛城市,省检察院便给岛城市检察院下达了指示,要求立即查处此案,省检还专门派了一名处长前来督办此事。经过排查,岛城市检察院发现本地生产这类皮件产品的唯独,“安信皮具厂”一家,于是就和市工商局的人员一起直奔谈厂。
在,“安信皮具厂”的车间和仓库里,果然发现一批已经包装好准备外运的假冒世界各地名牌的皮件产品:同时还有大量牛皮。经过对王文的调查,检察院发现他根本不是什么台商,原籍就在岛城当地,他的一些相关证件全是伪造的。在查封王文的账户时还发现”“安信皮具厂”的资金虽然是从鹏城打进来的,但这些钱在进入鹏城的银行之前,实际上却是从岛城的几家银行分别汇过去的!凭着职业的敏感,检察官们怀疑这里面存在着洗钱行为,而且所洗的这笔钱,来路相当可疑。
再对本市这几家银行进行调查,检察官们发现,存入这些银行的钱,竟然来自,“金岛冷冻集团”的基建和流动资金。掌握了这些证据后,王文不得不对检察官交待他的〖真〗实面目。
原来,这个王文与金岛冷冻集团的总经理王彬是堂兄弟,王彬在外面闯荡做生意的时候,就把王文带在身边,当时的王文高中还没毕业。这个王文读书虽然没有兴趣,但对堂兄那一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倒是学到了真传。
王彬弄到金岛冷冻集团总经理的位置后,王文本想借堂兄的光,也到集团里弄个职务,领一份工资,可王彬坚决不同意。王彬以王文的名义在鹏城注册了一家公司,让王文到那里担任总经理。鹏城的公司其实是个空壳,王文并不能借助这个公司开展什么业务,只好依旧靠诈骗骗点钱财过日子。
开始,王文觉得堂兄这么做是想不让他染指冷冻厂的事,把他从岛城给支开,但不久就明白堂兄的意图了。王彬在冷冻集团当了一段时间的总经理后,充分感受到储唯对自己的信任。集团的一切资金运行全部由自己说了算,区里任何部门从来不对这里进行干预,甚至连过问都不过问。
基建、购置设备、流动资金的运转等等,全凭自己一张嘴说了算,没有审计,也不用通过区财政局。所以,从土建的时候开始,王彬就有意识地以各种理由从银行贷款(包括金集干部职工的,“捐款”)中录离出一笔笔资金划1到别的银行账户上,然后又将这些钱逐步转到鹏城的那家,“公司”里,相当一部分流动资金和回笼货款也被他暗中转到鹏城去。
当,“公司”的钱积攒到相当程度的时候,王彬就考虑要,“以钱生钱”不能让鹏城那些钱闲着。他和王文两个人商量,怎么样才能使这些钱变得不再非法。正好岛城市大力开展招商引资的活动,从市到各个区区,都在积极争取外地资金来本地办企业,开发经营项目,而且争相对外来企业给于特殊的优惠政策。
王文就说,要不把这些钱还投回到岛城去?王彬思集再三,觉得这是一个比较有利的洗钱的时机和方式,而且说不定还可以利用自己现在已经在金岛所掌握的资源再发一笔财,就答应了。于是,王文找朋友伪造了个人的身份证件,还有企业的注册文件,假扮成台湾巨富的公子,并巧妙地制造一个机会与新安镇政府领导,“偶然”相遇。
新安镇这位领导招商心切,而王文充分利用了他的这种心理,把自己和家庭吹嘘了一通,并说自己的祖上就是岛城一带的人,父亲在国民党撤离大陆时随部队去的台湾,至今仍想念家乡的父老乡亲。虽然他老人家在台湾办厂获得成功,已积累万贯家财,却十分想念家乡,想为家乡人民做点事情。
那位领导听王文这样说,很是激动地称赞王文的父亲是,“爱国企业家”说王文,“继承家风,心怀桑梓”父子两代均为,“岛城人杰”。
等把新安镇那位领导的胃口吊足了,王文便松动口风,答应要在新安办厂。
新安镇那位领导将王文注册沏万元的企业引进当地,受到区里面的郑重欢迎。当然,企业办起来后,王文也与当地政府的官员们接触多了起来,大家发现王文这个人并不像个受过多少教育的富家子弟,反倒有些泼皮无赖相,但是不少人想的是,他来这儿办厂,给地方交税,这就足够了,至于他个人的品行,那是他个人的事,至多与他的家教不足有关,用不着别人去多管的。
等到王文出事,才有许多事后诸葛亮说,早就看着王文不顺眼,说话没文化不讲,甚至话里根本就没几句正经。也有说王文这个人根本不是办企业的料,跟他谈企业制度、企业管理,谈市场模式、市场体系,他像是一点不懂……但所有这些,再谈都已经多余了,毕竟王文出事不是因为当地干部发现了他的问题,而是他生产经营中的违法行为导致了个人身份的败露。
王文的事自然牵涉到王彬。王彬开始发现检察院在对他进行调查的时候,曾向储唯请假,说走到外地去做市场调查,结果一走就便不见了踪影。但检察院通过公安部门监控他的手机,很快找到了他的踪迹,派人到内蒙把他抓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