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事,也就是刚才那个庸俗女人勾起来的事。
这么些年,追求过自己的人其实不少,包括电视台的同事、市委宣传部的干部、企业的老板“…………其中大多数她一看条件就放弃了,少数几个人她稍稍接触了一下,最后仍以感觉不适合拒绝了人家。有人背后说她像骄傲的孔雀,这话被她听到了,她并没有生气。她自己对自己解释:一个女人,既然拥有了比别人更加优越的条件,找对象嫁人当然要有优选权,如果有一分将就,那就对不住自己,也对不起,“观众”。
比照一下单位的女同事和她所认识的岛城市的女性,她虽不好用,“鹤立鸡群”这个词来形容自己,但潜意识里一直是这样对自己下判断的。
可是,天不遂人愿,岛城这么大个城市,农村的不算,光市区人口也有大几十万吧,可偏偏几年了,自己就遇不上一位可心的男人。
虽然有两位她觉得不错,人家也愿意与她交往,可是其中一位后来主动披露,还有一位被她无意中发现:他们早都是有家室的人了。
随着韶华渐逝,许多人劝她放低一点条件,说什么结婚不过是居家过日子,又不是竞选优秀家庭,有个疼爱自己的老公比什么都强,她起初不爱听,后来渐渐有些相信了,也准备松动自己的择偶尺度,可恰恰这时,王承宗走进了她的视线。起初,她是将王承宗作为自己的工作对象来看待的,后来,觉出他与其他人有着某种神秘的不一样的地方,心里开始产生好奇,这好奇后来演变为钦慕,直至发展为情感和肉体上的炽烈与狂热。
在那次和王承宗的交欢中,她达到了彻底的放松和多次的高潮,这更让她对王承宗的情感变得浓铲稠密不可化解。自此,她的心绪便无法从对王承宗的眷恋中摆脱出来。可是,王市长是有家室的人,想和他终成眷属是不可能的”一来他的政治前途和政治追求限制了婚姻上的浪漫,因此只有不得已求其次,能和王市长保持适当的联系,就相当满足了。
王承宗很少主动给林怡打电话,尽管他回到岛城工作就与妻子分居,但他的忍性很强,万一有性欲要求找个理由回去一趟也十分简单,所以以他市长的身份,不主动给自己来电话”林怡也没脾气。
对方不主动,只有自己主动了。林怡过去给市长打电话多少还有些顾虑,因为王承宗交代了,以后给他打电话,除非特殊情况不能打办公室,也不要打到给秘书”只能打家里的座机。
但往王承宗家里打电话,又十次有八次不在,事后问他,他不是说开会就是说下乡,弄得林怡摸起电话心里就有些颤抖。
陈lì来了,并不时代替她做新闻节目,她晚上的空余时间多了,常常会将与王承宗交往甚至做爱的情节在大脑里过电影,激情上来,实在忍不住就给王承宗打电话。这天下班,林怡回到家里,心里千般郁积,无法排解”又给王承宗去电话。王承宗人倒是在家,电话那头,声音却有些懒洋洋的,显得枯涩和冷淡,林怡禁不住黯然神伤,手里抓着话筒”竟然哽咽起来。王承宗不高兴了,说道:“哭什么,有什么事情值得哭的?不要太发嗲了!”
林怡被王承宗一指责,更是哭出了声。她说:,“我心里有话”想跟……,跟你说,可是,可是又难得见到……见到你。”
王承宗听出她心里大概果真是有事,就说:,“下次吧,下次找个机会见见面。不过,以后我们见面尽量不要在岛城,到外面去,去泉城都可以。事先约好个时间!”
,“嗯。”林怡听话地点点头,放下了听筒。
不到一星期,这个机会就来了。王承宗到省委问一下高速公路具体动工的日期,得知省委省政府已经决定在一个月后开工,他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这是他王市长到岛城之后第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政绩。
从省委出来,王承宗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兴〗奋之余,他情不自禁打了个传呼,拨通的号码是林怡的。林怡接他的传呼,回电非常快,声音里有一种明显的激动,“喂”过一声后,正要撤娇呢,就听王市长说:,“我在泉城,你来一下,晚上我们见个面!”
林怡一听,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嗓音有些颤抖地说:,“好,我下午就赶到!你住哪儿?家里吗?我……”
,“傻丫头,我住家里能让你来吗?香泉山庄!说罢,把电话挂了。”
林怡还想说什么,见王承宗把电话挂了,只好收起电话,去跟秦民丰请假。
王承宗晚上邀一些省委方面的朋友吃饭,饭局就摆在香泉山庄。王承宗让秘书和岛城市驻泉城办事处主任一起去接客人。
香泉山庄这个地点选得好,地处湖湾,两面可以看见湖景,波光潋滟,水色空濛,一派开阔。山庄里面这设计、这布局,颇具匠心,真跟公园一样。怪不得省里重要会议都转移到这边来了呢。
王承宗在香泉山庄请客的时候,有一个人正在泉城步行街上孤独地徜徉。她身穿一袭飘逸的长裙,肩上挎一个精致软包,缓慢地一家店一家店看过去。她的脸上带着一副大号太阳镜,旁人不大容易看出她的面容,但从她鹅蛋般的脸型中,从那窈窕的身材中,从那款款而行的气度中,谁都会感觉这是一位出众的美人。不错,她不是别人,正是岛城电视台的主持人、被视作台里的当家huā旦的林怡。
林怡是下午快五点时赶到泉城的,她在热闹的五一路上,一边缓缓地开着车,一边给王承宗发了个中文传呼:,“我到了!”
王承宗也回了个传呼,说:“知道了。”林怡又问:,“您在哪儿?”
,“开会”
其实王承宗此时正在省政府那边和某厅长见面,两人谈得甚欢,不便分神,便用这么短短两个字搪塞林怡。
林怡恰好看见前面有一家星巴克咖啡店,又发出一条传呼:,“晚上我请你吃饭,在五一路星巴克这儿。你散了会我去接你吗?”
这条传呼发出后,却迟迟没有王承宗的回复。她就近找停车场,
好不容易把车停下,回到大街上,仍不见王承宗的回复。她看看表,已经快6点了,下班时间都该到了,一个人怏怏地来到星巴克的门前,门童笑吟吟地将其迎了进去。
“请问几位?要单间吗?”
林怡没有答复,默默地走到一张僻静且靠窗的台子旁坐下,眼睛还一边无意识地逡巡着门前的台阶。
服务生手持菜单过来,正要问什么,林怡听见手包里传来接收短信的,“滴滴”声,赶紧掏出来看,果然是王承宗的回复,上面仍是几个字:,“今晚有一桌客人,晚饭后再联系。”
看过传呼,一股怅然情绪充塞着林怡的胸口,她几乎要掉下眼泪。
她只好一个人点了杯咖啡和一小盘西式果点,一个人孤独地吃起来。她感觉胃口不大好,用嘴一点一点抿着盘中的点心,像患了牙疼似的。
在她进餐的时候,窗外的晚霞被逐渐亮起的街灯给湮没,各式华美枧丽的灯光将星巴克高大的落地式玻璃窗映照得如同一面迷幻的彩色幕墙。街上密集的车流像一条闪着波光的河在缓慢地流动,它们前行的方向究竟在哪儿?林怡想猜一猜,可是心里一直在发蒙,怎么也猜不到一个〖答〗案。
在泉城,林怡并非没有熟人。省电视台有她的同学,也有因工作关系熟悉的同行,其中有一位还对林怡表达过爱慕之意。三番五次,他们都说过,林怡来泉城,他们一定要热情款待,以前也确实这样做了。
可是这一次林怡没有告诉他们自己来省里了,她不想将自己的一份独特的隐秘和快乐与人分享。可是,她开了两三个小时的车兴冲冲赶来这里,却一个人坐在星巴克的餐桌前孤独地看着满眼繁华的街景从星巴克出来,已经快8点了。她心里焦急,又到公用电话亭给王承宗拨电话,电话虽然通了,可对方却没有接听,直到听筒里传来忙音,林怡才无奈地把手机塞进坤包,郁闷地朝街上走去。
解放路有一条交叉路口折往商业街,林怡无处可去,只好朝那儿走去。为了避免碰上熟人,林怡从包里取出一昏太阳镜戴在脸上这是一种国外最新款式的变色偏光镜,时髦而新颖,连泉城戴这种眼镜的人也不多。
来来往往的行人从她身旁走过,不少会回过头来偷偷窥望,这些人中以男性和女孩居多。男性目光中有欣赏,也有猥亵:女孩目光中有羡慕,也有嫉妒。不过,没有人知道她是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在纷乱的灯光下,也没有人看出她已年过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