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望志苦笑着摇摇头,懒得再跟他说话。
程小飞偷偷看了父亲一眼,见他似乎并无生气的迹象,又毛起胆子问:“那,那今天的事,怎、怎么办?”
程望志冷笑一声:“怎么办?等电话。”“啊?等电话?等、等谁、谁的电话?”程小飞完全不明白父亲的意思。
程望志面无表情地说:“谁的电话?李宪立、李宪成、孔海……,
另外,说不定还有曾安吉。”
程小飞愣愣地“哦”了一声,又问:“然后呢?”“然后?”程望志望着天huā板,声卒似乎有些飘忽:“然后自然是去看望慰问我市公安战线的英雄楷模,敢于与一切犯罪分子做殊死斗争的西城区公安分局局长帅先会同志了,哼哼,哼哼。”“哦……”程小飞嗫嚅着问:“那,那我应该、应该不会有事吧?”
程望志怒视他一眼:“你?你赶紧给我滚去睡觉!以后少打着我的旗号在外面闯祸惹事,再出这种事,我扒了你的皮!”程小飞吓得一抖,诺诺道:“哦,哦,我知道、知道了。”“滚!”程小飞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头也不回。
程望志看着他的背影,长叹一声:“虎父犬子啊!”
“叮铃铃!叮铃铃!”……”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程望志走到电话边,看了看电话号码,自言自语地轻声说了一句:,“孔海的动作挺快啊,不愧是当兵的出身,心里藏不得事啊……就不知道李宪成和李宪立怎么想了“……”
“喂?我是程望志…………哦”老孔啊,是啊是啊,还没睡呢……,哎呀,你这就是说笑了,京城虽好,提心吊胆啊,这不,一个不小心,就出事了…………呵呵”哪能啊,京城的冲击波都能冲到你西矜去了?”……
哦,是,我已经知道了,事情不好办啊。”
程望志打着哈哈”但孔海省长那边”却是越说声音越小,而随着孔省长的声音越来越小,程望志的脸色却是越来越严肃。
到了最后,孔省长那边彻底没了声音,而程望志这边也没说话,两边各自听着对方的呼吸。
终于,程望志长出了一口气,斟酌着道:“这个想法”我原则上是赞成的…………我也可以保证,如果真的可以这么做,京城这边不会有多少阻力。可就怕那,双璧,不肯跟咱们来这一把啊。“孔省长那边又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程望志一直听着,不停地“嗯”、“嗯……”
最后程望志又再次沉吟了片刻,才说道:“好吧,我答应下来了,一会儿我就去他家,商议这件事“……“嗯,嗯希望我们这次三方联手,能够有所收获。”…啊,那是,那是主要是不能让人家这么猖狂,对对对……那好老孔,你放心,京城这边有我,你那几个战友,可就靠你了…,“好,好,十四大见。”
咣当一声,一个上好的宜兴紫砂壶被砸得粉碎。红木地板上,茶叶茶水撤了一地。
“混账东西!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败家子!”平日里文质彬彬、儒雅温和的曾安吉此刻满面怒容,食指指着曾毅的鼻子:“你是不是非要把你老子害死了你才甘心?啊?,“…有本事啊,拳打李从云,脚踢程小
飞,顺带还一拐子想把孔凡东砸死?你是哪根筋抽傻子你?”
曾毅倔强地昂着头:“我就是看不惯他们,再说,我还没打着呢!
他们要是现在敢站在我面前,我照样要打!”
“你还要打?你以为我不敢打你!”曾安吉顺手操起书桌上的一方端砚,啪地一下砸过去………不过出手的时候微微犹豫,故意偏了三分,砸到曾毅的脚边,只是泼了他半身墨。
曾毅却是大怒了,瞪大眼睛,怒目圆睁:“你打啊,打死我干脆!看看曾家的儿子在外面被人欺负了,回来还被当爹的打死了!”
你打不死我,我就告诉奶奶!”
曾史吉气得浑身直颤,心里一片冰凉,好半晌才一屁股坐到大紫檀木椅上,取下眼镜,揉了揉眼睛,无力地摆摆手:“你走,你走,你要去你奶奶那里,或者去什么别的地方,我都懒得管你了,我没你这个忤逆子。”
曾毅心中终于有点害怕了,犹豫了一下,说:“我去奶奶那里,你肯定要告状,我不去。”
曾安吉猛地站起来,再也不像那个温文尔雅的〖中〗央办公厅副主任,而是一牟如山一般的男人:“告状?我能让你走,我就不会告什么状!
我没你那么没出息!”
曾毅却又不怕了,冷笑道:“你整天说我没出息,还说那个李从云有出息、有能耐,我还真没看出来,他是哪里有能耐了!要不是你胆小
怕事,我今天下午就能当着徐秋榕的面教市他!要不是你胆小怕事,
我刚才就不光是打那个不长眼的小公安,我连李从云一起废了!”
曾安吉此刻已然心丧若死,露出嘲讽:“哦,你还能教训李从云?
你知不知道李从云从小学八极拳,师承“李一拳,李老师傅?你知不知道他在十七岁那年,就可以一掌劈开八块砖?你的脑袋有八块砖硬不?…,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知道空口大话,夸夸其谈!为什么我没有找总〖书〗记跟你和徐秋榕说合?我是你爹啊,我难道不想帮你?可是这其中有许多关节,你根本不知道!”
曾毅冷笑道:“什么八极九极,不过是些骗人的玩意儿“……你总说我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可是你什么都不跟我说,你不跟我说我怎么会知道?我是神仙啊?”
他抹了抹脸上的墨水,森然道:“你不清总〖书〗记为我跟秋榕说合,无非是看着李从云已经开始接近秋榕,你怕在即将进入政治局的时候得罪老李家,怕你的晋升之路出现什么意外,难道不是吗?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心里明白得很!”
“你明白个屁!”曾安吉终于再次暴怒了:“你知不知道在爷老头子的阴影下,老领导也是心惊胆颤生怕出一点点差错?你知不知道我跟着老领导进京之后多方周旋,就是想让老领导入主中南海之后,京城的固有势力不会那么抵触,不让他们觉得猛龙要压地头蛇,不让老领享受到过多的压力?老李家是什么家族?开国元勋之后,有爷老头子看重的国家栋粱!你以为就凭你,惹了老李家会有好果子吃?我不妨直接了当的告诉你,真要是把老李家逼得狠了,逼得他们全力反噬,最后的结果肯定是老领导亲自来找我,告诉我,在必要的时候,就该一大、
义、灭、亲!”
曾毅看着面色狰狞起来的父亲,他简直不能把眼前这个人跟自己熟悉的那个父亲联系起来,那个温文尔雅、凤仪无双的父亲,怎么会变得这么冷厉,这么……让人觉得遍体生寒?
“你走吧,我还有事。”曾安吉面无表情地说着。
曾毅心中有点害怕了,问:“我……你想干什么?”
曾安吉冷笑道:“怎么,怕了?”他深吸一口气:“我想干什么?
哈,我能干什么?我生了这么好一个儿子,在外面拉了屎,我能不给他擦屁股吗?你可以不要脸面,我却不能不要!我不能让人说我曾安吉一点教养都没有,你不怕对不起你爹,但我怕对不起我爹!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