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冯如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有些疑惑的问道:“郑先生不是自己过来,今天却是代表别人过来的?”
郑光远点了点头,“先生说的不错,今个光远是代表着我家先生前来拜访先生的。他让我转告先生,希望能够邀请先生、您的助手、您的飞行器公司往我们那里走一趟!”
冯如心中有些失望,不过还是询问道,“莫非是邀请我往你处做飞行表演?”
他倒是经常受邀往其他地方去做一些飞行表演,并不只在广州或者省内待着。比如半个月前他还收到香港那边的邀请过去表演了一番,筹集了三千多两资金。今年二月他还不是受到了中山先生的邀请,往南京走了一趟吗?
虽说奔波累一点,不过若是能够敲定自己支持,他倒也是十分乐意跑上一趟的。
郑光远一愣,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了。只好笑着解释道:“冯先生误会了,罢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生,可否邀我们往屋内详谈!”
冯如点了点头,他这飞机厂内都是大件的机械,倒也不怕遭人劫财。更何况面前这几人上去也不像是什么坏人。
冯如带着几人入了车间内,郑光远临进门之前给手下几人使了个眼色。刘庆会意的带着剩下几人守在了屋子外面,他们的举动都被冯如在了眼中,心中微微一紧,突然感觉面前这几人身份可能不简单。
“先生”
“先生”
冯如刚进入屋内,他的三个助手朱竹泉、朱兆槐、司徒璧如便迎了上来。
郑光远正在好奇三人为何一副狼藉的模样,冯如便主动为他主动介绍道:“来来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郑光远郑先生,郑先生,这三位是我的助手,这位是朱竹泉、这位朱兆槐、这位是司徒璧如!”
郑光远微笑着跟三人点头,“三位好!”
冯如道:“先生,这里没有外人,只有我们几个,有什么话不便在外面说得,不如就在这里说吧!”
郑光远点头,面上开始郑重了起来,道:“重新介绍下吧冯先生,在下郑光远,为川鄂联合军政府工作,我家都督仰慕先生之名久矣。最近军政府新跟洋人采购了一批机械,都督在国外时曾经见识过外国洋人的大工业之力,并且跟先生一样认为随着时代的发展,未来以飞机制造为主的航天工业必将会成为主宰一个国家科技与工业发展的决定性因素。只是我国自近代以来国势衰弱,如今国内少有精通机械与飞机制造的专业人才。所以,都督命我等人往广州来邀请先生北上,来我湖北主持飞机制造厂的生产。希望先生不吝湖北之行!”
他在身上摸索了一阵,掏出一张银票递到了冯如面前。
“我家都督知道先生为了为我中华制造出第一流的飞机付出了太多,只是都督也曾说过另一句话,贫穷与落后绝不应该属于先生这样的革命者。这是汇丰银行五万元本票,是都督赠与冯先生跟您的同伴用于安置家私所用的,当然,都督更欢迎先生带着父母家人移居我湖北地区,我湖北有关技术工人的都有军政府发放的特殊福利待遇,想必先生应该听说过。都督还让我告诉先生,只要先生父母一同前往湖北,诸位家中亲友都将在湖北拥有百亩上等良田,并且未来最高可减免二十年之税收。除此之外,军政府将在未来三年内为正在组建的飞机厂购买不低于三百万元的机械,保证让飞机厂的所用之机械仅次于美国第一流的莱特兄弟飞机厂!还请几位先生好好想想!”
“什么,阁下是为川鄂联合军政府工作!”
冯如愣了一阵,心中却平静不下来。要怪只怪郑光远给他们开出的条件实在是太过优厚了!要知道这些年来,冯如前后奔波,也不过拉拢了区区不到十万两的赞助,现在仅仅是湖北那位年轻都督赠送的安置家私的银票,就有五万银元之多啊!
川鄂联合军政府他也知道,这个多次见报并且在最近一段时间国内的一些报纸多次拿着川鄂两省已经持续了数个月、有些地区甚至实行了半年多的农业、工商免税政策来攻击其他南方早前革命省份的所作所为,讽刺的话题没少出现过。不知不觉之间,最起码任何势力可以选择自己无视川鄂的所作所为,但是民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随着湖北、四川持续了许久的免税、减税政策开始施行,报纸上曾经被讽刺为将导致另一场新战争的‘战事’没有爆发,两省虽然不稳了一段时间,但是依旧实现了平稳的过渡,而现在,斩除了太多的顽疾之后,一身轻松的川鄂爆发出了所有人都无法小瞧的火力,尤其是在横跨两省的数条铁路同时开建,几十上百万的贫苦民众被政府雇佣,收到惠泽的家庭更是数倍之数。在这些手段的刺激之下,湖北、四川两个曾经遭受过太多战争磨难的省份,现在却好像从未经受过战争一般,经济开始强势复苏起来了。
要说国内有哪些势力有资本搞得起飞机这种前期特别烧钱的新花样来,毫无疑问除了北京中央之外,国内就属川鄂有这个实力了!
不过他虽然心动,却没急着应下来,而是向了旁边同样被震惊到了的三个助手。
“这”
司徒璧如三人都是旅美华侨后代,他们愿意舍弃在美国的亲人陪伴冯如回国制造飞机,完全是凭得一腔爱国之心。这两年来打回国之后百事不振依旧跟在他身边没有选择回美国,决心自然不必说,更不可能会为了一点钱财所屈服。只是,他们是真正的爱国之人,眼下到有这么好的机会,为国人制造自己的飞机,当下忍不住了,一个个略有些期待的向冯如。
他们的意思冯如明白,是要他快应下来。反正都是要为祖国制造自己的飞机在哪里不能制造呢!
冯如出身贫苦,不比他的三个助手家中还算富庶。一想到这些年来家中父母越发老迈,而自己却一心要为国家造出世界一流的先进飞机而奔波着,导致到现在了都没能为家事费心一点,一想到这里他便心中一阵钻心的痛。
犹豫了好一阵之后,终于拿定了注意,道:“郑先生,都督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银票我们就不要了,既然贵方政府愿意聘请我们,这是我们的福事。贵方只需要给我几日时间打点一下,待冯如说服了家中长者之后,便一同往湖北走一遭!”
“当真?”
“当真!”
两日后当南下广州的情报司干员将冯如等人已经登船往湖北的消息发回之时,李汉正在自己的府衙之内关注着中山先生等人跟苏州兵变的事情。
十七日,陈其美在苏州走了一步臭的不能再臭的臭棋,以至于先生之后的连续几天基本上都是在武昌军政府专属电报局跟李汉安排给他的府邸来回跑动。经常是忙到深夜、甚至偶尔还有到了清晨之时几人方才和衣出了电报局。据情报司安排的几位探员发回来的消息,这几日时间中山先生多次派他手下的几个保镖出去买些报纸回来,之后往往是接着整整一个上午,中山先生等人都在府邸内商量对策。到了中午之后便要去电报局发电报,往南京、往上海,应付‘第二次苏州兵变’的不良影响。
情报司在上海的人兵变当日收到了苏州有变之后便立刻派精干人员往苏州而去,因此他却不比中山先生他们,手上能够掌握到苏州的第一手资料。
不得不说,这几日苏州局势当真是复杂诡异。当天晚上洗程会首脑同盟会会员蒯际唐、蒯祖同、程宏、徐国华等人一并遭到袭杀,尤其知道陈其美身份的蒯氏兄弟更是在深夜身中数枪死得极惨。
须知几人几个小时晚七点通电全国,言到说三月苏州兵变便是程德全暗中组织,事变之后更是操控民意,收买北京南下侦查使团,最终得以驱逐深得江苏民众爱戴的庄蕴宽而自任江苏都督。苏州有志军民已于当日起而逐之,公推上海都督陈其美接任江苏都督,愿受北京中央政府的领导。随后,洗程会又推出了几个替死鬼出来,通电几人便是怂恿苏州兵变的将领,当天晚上便将几个‘乱军将领’枪决治罪。
谁料到才不过几个小时之后,这几人便尽数死光。甚至洗程会的其他成员也都接连遇害,至清晨时分,十余名洗程会的高层尽数遇难,凶手是谁便不可知了!
第一次苏州兵变仅仅只在当地引起了一些波动,若不是最后被北京政府拿来当做武器解除了庄蕴宽的江苏都督职务,恐怕国内少有知道这件事情的。但是第二次苏州兵变却来得太过蹊跷,造成的影响更是令搅乱了南方现在本来就已经够混乱的局势了,一时各方暂时为此失声。现在南北业已统一,居然还有人行***驱逐政府正式任命的都督,北方袁世凯政府的威信,第一次地受到了打击。
同盟会巨头陈其美在这件事情之中表现的太过显眼了,即便事后没有任何的直接证据可以证明他跟这件事情有关。但是南北舆论攻击的矛头第一次齐齐指向了他。
他这位上海都督不在上海老老实实的待着,却在兵变的当天‘凑巧’出现在了苏州;又‘凑巧’的被当地已经被铲除的差不多的洗程会推举为江苏都督;更是‘凑巧’的带上了一队士兵平息了城中的兵变;事后当夜‘凑巧’洗程会的一众也都尽数死亡这么多的凑巧集中在了一起,他陈其美除了在随后受到各大报纸问责时声明自己与苏州兵变无关之外,便只能死扛着了!
不过他这一次做得不甚高明,加上又有刺陶案的前科,国内舆论的火力连续两三日内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随着一些势力在背后故意引导,未几,国内舆论的火力最终也将无法置身事外的同盟会圈了进去。同盟会这几日内遭到了各省的质疑,几乎除了李汉之外,各省都督都公开致电问责同盟会跟陈其美,民众更是认为在这全国都在收束军事的时期,同盟会却还不放弃他们的***政策,有不服从中央指挥的意思。
所幸李汉提前知会了中山先生,他在兵变当夜便知会了南京。面对着国内的指责。在南京的黄兴当即表示,将亲自带队并邀请一些江浙命令,往苏州调查兵变之因,定会还程德全一个公道。随后,得了中山先生一通训责之后,才当了三天江苏都督的陈其美便宛若阉了的萝卜一般出现,通电为了证明自己的青白,他将辞去‘工商总长’的职位。随后又先后辞去上海都督跟江苏都督的职位,真正的丢光了自己手上的牌了。
北京,袁世凯的中央政府在这件事情上出奇的没有采用过激的手段,在4月20日宣布将委任黄兴为苏州兵变总查,同时着内务总长赵秉钧等一众随后往苏州调查兵变事因。考虑到地方不可一日无最高长官,同一日重新任命庄蕴宽为江苏都督。同时,密令新上任已经投效了他的浙江都督朱瑞发兵上海,从此再无上海都督之衔。
折腾了数日之后,最终这场因袁世凯的一份任命而起的兵变案,最终以陈其美彻底失势结局。北京除了在这几日中操控媒体之外,没有别的过激手段,这无疑让李汉在佩服老袁的气量跟心机的同时,心中的小算盘也开始哗啦啦的算起来了,他明白老袁非是不愿跟南方动兵,而是要同时在北方占领省份驻兵,同时还要应付陕西、河南、安徽、江苏四省党人以及北方的***跟沙俄,他根本腾不出兵力来开战。
不过,受到这件事情的刺激之后,想必用不了多久,善后大借款的第一批资金就该在老袁对外国友人们付出了足够的‘热情之后’到达他的手上了吧!而到时候不但河南、陕西、安徽、江苏四省党人要遭殃了。他也极有可能要受到北京的钳制,换言之,他该提前准备战事的到来了!
2日,忙碌了数天明显留下了一对黑眼圈,并且精神也不是很好的中山先生亲自往督署见了李汉,随他一同而来的除了宋教仁之外,还有后来的国母之父---宋嘉树!
在中山先生介绍与他一道同来的另一人便是宋嘉树之时,李汉当时脸上的表情别提多有意思了,连带着向中山先生的表情都带着莫名的笑容,令三人有些莫名其妙。
咳咳,先生的一些个人爱好,李汉实在是没有关心的意思。
不过这位后世国母的父亲之所以陪同中山先生一同前来武昌,却也不是没有事情的。事实上他是因为私事而来,在他身后有一位在上海买办界很有实力的人物,希望能够借他之口,向如今位高权重的李汉表示某种意义上的一些歉意。不用他详说,李汉也知道他所提到的便是在他掌权之后疯狂打压,如今已经在湖北、四川两省几乎断绝了所有业务的上海席家了。
不过对于宋嘉树的暗示,他却假装没有听到。最近李东来查到了一些东西,有情报显示上海买办界似乎在某个势力或者组织的统协之下凝成了一股,在上海市场上大肆做空储备银行券,导致现在银行券只能在川鄂两省使用,这无疑令他十分恼怒。更有情报显示这段时间来湖北、四川地界上已经持续消失的近一百四十多万枚川鄂造‘一分’铜圆事件跟他们有些关系。席家是上海买办界的巨无霸,这件事情要说席家没出手是不可能的。所以对于席家这种明显想要两面讨好的举动,他是不准备接受示好的。川鄂这边已经张开了大了,玩金融战出身的他应付这些百年前的国内精英可是有的是手段,现在就等着他们再投多一点的资金进来,便要开始收了!
许是因为处理前几日的‘苏州兵变’耗去了先生太多的精力了,跟先生的私人会面很简短,几乎只持续了不足两个小时。先生屏退了跟他起来的两宋,借口私下里有话,结果跟李汉来了一手密会。
两人当日谈得并不多,不过多数会引起矛盾的话题都被有选择的扔开了。最终,拒绝了先生邀请加入同盟会的他跟中山先生达成了一些合作协议。他保证若北京那位的所作所为在触及到了国家利益的时候,只要先生登高一呼,便会会同南方各势力讨伐北京。除此外也保证日后将对河南多更多的支持,并且为先生等人这一趟的北上,捐赠了价值高达四十多万的军用物资。
而同盟会这边付出的代价就是,先生保证日后湖北、四川两省的党人将会遵守当地的法律,不会故意触犯川鄂的利益,并保证同盟会的党报等上面,不会再出现攻击他的相关言论了!
当然,这些都是私下里上不了台面的会面。
明面上,先生在武昌待到了22日,随后2、24两日又在他的陪同之下考察了正在崛起中的荆州制造业跟应城盐化产业,25日清晨乘坐京汉线离开了湖北!
(呃,似乎最近新闻联播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