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图谋四川
李汉分明感觉到了张梅生轻叹了一口气,顿时面上一阵***,来这张梅生只怕老官场的毛病又犯了,手上兴许收了人家不少好处。
他微微皱了皱眉,旋即将这想法压了下去。张梅生在他手下做的不错,至少军政府的一干琐事杂事他都帮助自己接了过去,让他从一堆的杂物之中解脱了出来,全力经营军政府的各部战略。
有点小毛病是难免的,毕竟这张梅生乃是原湖广总督瑞澄府上出来的。这一次的事情就算是敲打他一下吧。
他知道何进这话的意思,有心借这件事情,将军心彻底掌握在自己手中。方才有了这一方案。
“人人为我、我为人人。军政府是革命之政府,将士们为国尽忠,在前线不畏生死、奋勇杀敌,军政府自然也不能让将士们受到了委屈。这事就这么订下来了,先生,烦劳你时候起草一份文书,将军政府的计划草拟出来,也好吩咐各地张贴出来,好叫各府百姓知道我军政府的惠民政策。至于前去叨扰你的那些乡绅之流,你统计一下名单,挑个日子我要亲自与他们见一面。他们那个不是富甲一方的财主之流,钱在他们口袋里躺着太浪费了,我有几个赚钱的计划,不过,哼。”
他笑着对张梅生说道,张梅生对他也算忠心,有点小毛病敲打一下就够了,李汉手上现在能用的也就这么些个,自然不愿意敲打过头了。
“是!”
张梅生耷拉着脸抱了个拳。他这一脸不情愿不想却给一侧何进了个正着,脸上顿时不好了,只见他站出来道:“标下还有一事相求,恳请大帅跟军政府能够应下来。”
李汉不知是何愿意,只是摆手:“这里没外人,说吧!”
“是,标下想肯定大帅自应城、汉川、荆州等富庶地区调粮北上,缓解襄阳府、光化等地饥荒!”
何进说道。
“什么!”李汉身子一震,忙站起来追问,“秋粮刚收,军政府在战前便组织两地民众转移,怎么两处还有饥荒发生?现在饥荒程度如何?”
“回大帅,标下在战前便跟马总参谋长一同疏导民众南下,不过成效甚微。不少民众都不愿意离开故居,标下等不好用强,只能放任自顾。结果战时清军以抓捕我党人之名义骚扰四邻,掠夺粮食财物,尤其光化县如今更是宛若瘟疫过后一般饿殍遍野,战时双方炮弹炸毁了不少房舍,如今谷城县、光化县、均州等地到处是拖家带口的乞丐,衣不蔽体的小孩子拖着鼻涕,见人就抱住大腿下跪,婴儿吮吸着母亲干瘪的乳。房,却吸不出一滴奶。水,饿的哇哇大哭。到处都是食不果腹、衣不遮体之难民,甚至每天都有饿死、冻死、病死者。标下无能,清将张怀芝强攻襄阳之时为逼城中守军出城,命人搜罗周围府县粮食于一处押,又命人到处搜刮民间储粮,更在败走时一把火烧毁数十粮仓,如今眼天气越加转冷,北线百姓缺衣少粮,只怕至少要有数万百姓难过今年寒冬,可能数量还要更多一些。所以,标下等恳请大帅命令从其余各府调粮北上已解粮荒!”
“啪!”
手中握着的铅笔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被他折断,李汉脸上阴沉一片。不用他再说下去,他已经能够想象到这将会是怎么一副惨象了。
‘巡防捂着鼻子充当苦力,把一具具饿得青白、冻的僵硬的尸体用芦席草草收敛,芦席不够甚至就这么抬上了收尸的板车,准备拉到城外扔进乱葬岗’。
而一想到离那里不远,可能就是装饰的极尽奢华的洋行、斗拱飞檐的富户乡绅府邸他的脸色就更加阴沉起来!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说得可不是就是这么一副光怪陆离的乱世之景吗?
深吸了一口气,他面上的脸色好了一些,坦白的说,自打穿越之后,他便一直忙于战事、忙于布局、忙于战略、忙于算计,兴许还要加上一句不敢也不愿意到,所以,直到现在他都几乎没有见过这个大变年代底层社会的真实面貌。因为他怕,他怕自己的力量不够,即便到了也只能眼睁睁的着更多自己救不了的同胞饿死、病死、冻死在面前!
而当何进将这一切真实的摆在眼前的时候,他心底升起浓浓的哀伤,他知道无论自己有多少的能力,他都必须去做。因为中国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你先坐下吧!”
他叹了口气,将手上断成两截的铅笔放到一旁。揉了揉太阳穴,他询问道:“北部因为战事平增了不少饥荒,你可知饥民有几何、所需衣服棉被多少、所需粮食多少,有多少青壮年沦为乞丐,又有多少老幼妇孺不得食?”
何进显然已经有了准备,略微沉吟了片刻,回答道:“均州、光化曾经落入清军手中,歹人凶残,致两地黎民多受摧残,受困之民不下五万,尤其是光化,几场大仗已经基本上摧毁了两县,恐怕没有几年的光景,都不可能恢复到站前的模样了!谷城县也是战区,不过谷城县比起光化要好不少,只有一两千百姓在战时失去家园。至于襄阳那边,马参谋长统计只怕不会少于七八万。其中青壮劳力不会约占三四成,不会低于四万人,其余都是老幼妇孺。标下请教了几个测绘学堂的学生,他们计算第一批至少要调五千担米粮北上。若要保证灾民们安度这个冬天,至少。至少需要十万担以上!”
李汉点头,面上又阴沉了几分。军政府管辖的五府之内,因为战事的原因,这一段时间来粮食价格疯涨,比起战前已经涨了三成左右。借助着大胜之势,他有把握从粮商手中以战前价格购来粮食。只是若是十万担大米,根据战前一袋大米5。5。4银元的价格,不算衣物、棉被什么的就需要最少五十万银元,约合三十五六万两白银。这可不是一笔小数字。可是问题是,他又不得不掏。因为饥荒多少是因为军政府的原因才出现的,并且受灾的有不少青壮年,若是不救助,落在民间生了怨气,府内刚被他犁了一遍、已经已经没有多少像样子的土匪强盗又有了生源了。
揉着脑袋思量了一阵,他还是没有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这时一侧的张梅生突然在旁边道了一句:“大帅可是欲拯救灾民于水火却苦无方法?”
李汉点头,“怎么,先生有方法教我?”
张梅生一笑,“良策谈不上,但是方法还真有几个!某还在湖广总督府内司职的时候,曾经查阅过这五年来省内的水位、降雨、旱涝记录,发现五年来省内降雨逐年递增,几年来汉水沿岸年年旱涝,多地堤坝都是道光、咸丰年间修建,只有少数也是前朝光绪年间修建,有几十年的历史了!如今我在修建沙洋堤坝时便发现,上下游不少地区河坝都已年久失修,只怕再遇一场大雨便要出事了!北方几府既然因战多有灾民,大帅不妨招募些灾民沿河修建堤坝,开挖河渠。一来可以吸引一部分灾民南下帮忙修建堤坝以工换食;二来可号召府内富商乡绅捐款减轻修筑负担;三来可省去招募民夫之花费,剩下的钱还可多置办些米粮、棉被;四可传播大帅跟军政府之美名。此乃一箭四雕之计!”
一侧何进不禁对他高了一眼,他本人常在外地领兵,因此对于这张梅生却不甚熟悉,方才见他要把土地卖与乡绅等,普通出身的他自然明白没了土地老百姓的日子有多艰难,自然瞧他不起。如今听他一番话,对他印象不禁改观了一些,心想能入大帅的办公室内的果然不是简单之辈,不过他仍皱眉道:“这位先生法子虽好,不过最多分走三分之一的灾民,还有许多该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