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倩云虽然只是闲话了几句家常,可句句都点在了姜夫人心理最薄弱的地方。她不由得对自己同意儿子迎娶徐心然进门儿这件事儿又疑惑起来,并自然而然地联想到,女儿这病,是不是徐心然带来的,确切地说,女儿并非得了病,而是被晦气缠绕。她当然不可能知道,柳倩云那几句话,并不是随意说出来的,而是自己的表侄女儿徐慧玥教她怎么说的。
又等了几天,女儿的病依旧不见起色,姜夫人实在沉不住气了,于是与姜老爷商量:“老爷,宁儿这病总不见好,我觉得,是不是咱们家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和她冲撞了?”
姜老爷沉吟道:“不会吧,这家里什么也没有啊,就这么几个人。”
姜夫人其实早就怀疑到徐心然了,只是不好当着儿子的面说出来,再说徐心然正有着身孕,她作为婆婆,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可说到底,还是女儿比儿媳妇儿重要得多,至于孙子,且不说徐心然肚子里那个是男是女,就算是个男孙,也不差那一个。万一徐心然给姜家带来了霉运,那即便是他剩下姜家的长孙,姜夫人也是不敢养的。她甚至有过这样的念头,休了徐心然,让儿子另娶一个稳妥的人,照样能给姜家开枝散叶。
可是,这想法她只能闷在心里,却万万不敢说出来,毕竟,徐心然曾经救过自己的丈夫,何况儿子也不会同意。
可现在女儿病得这样厉害,请了总共十位大夫。厨房里天天飘散着药气,女儿却越发的憔悴,这叫她简直不知道如何是好。
想来想去,她只能咬牙道:“老爷。我说句不该说的话,当初,咱们就不该由着晨儿的性子,让他娶心然进门。”
姜老爷吓了一跳:“你是说,心然带来了晦气?可她都嫁进来三个多月了,家里不是一切都好好儿的吗?”
“我女儿都病成了这样儿了。你还说一切都好好儿的?你有没有良心啊?你还是不是宁儿的亲爹呀?”姜夫人冲着丈夫大光其火,“反正我不能再留着心然了,我不能眼看着她把我女儿害死。”
“你不要这么冲动行不行?”姜老爷显得比较冷静,“就算是你要撵心然走,也得等晨儿回来发话。如今心然是他的人,该怎样,应该是他说了算。”
“等晨儿回来,我女儿早就被那个灾星给克死了!”姜夫人被丈夫的话彻底激怒了,声音也不知不觉高了起来,“你到底是不是宁儿的亲爹啊?为什么对孩子的死活都不放在心上?”
姜老爷也生气了:“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不是一直都在请大夫吗?”
“可现在请大夫来没用啊。”姜夫人终于落下泪来。“这都请了多少代付了,吃了那么多药,吃得宁儿脸色蜡黄蜡黄的,连饭都不想吃了,你觉得,再请大夫来还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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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真的是这么说的吗?”听了秀儿的话。徐心然心中不由得苦笑,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而自己就算是重活一世,也摆脱不了“灾星”、“克星”的名声。
秀儿悄声道:“是真的,奴婢听得真真儿地,夫人还哭着骂老爷不把小姐的病当回事儿。”
徐心然沉吟片刻,说:“秀儿,你收拾些换洗衣裳,我去和老爷夫人说。我回娘家去养胎。”
秀儿瞪大了眼睛:“大小姐,你打算回家?”
来到姜府的时间并不算很长,秀儿总还是认为,徐家才是“家”。
徐心然点点头:“是啊,如今大少爷不在家。最快也要二十天才能回来,小姐又久病不愈,夫人已然将我视作了给姜家带来不祥的灾星,我哪儿敢再继续住下去?且先回去,等大少爷回来再说吧。”
说吧,徐心然换了件衣裳,去了姜夫人那里。
“父亲,母亲。”徐心然拜了一拜,谦恭地说,“媳妇有件事情,求二老答应。”
“什么事啊?”姜夫人虽然做大户人家的当家主母多年,可毕竟顺风顺水,不像徐心然那样有城府,方才正和丈夫说,徐心然是灾星,给女儿带来的晦气,这会儿徐心然就来了,所以她看向徐心然的目光,不知不觉就带了一些怨恨。
徐心然看在眼里,只装作不知,依旧云淡风轻地说:“如今大少爷不在家,宁儿又病着,父亲和母亲这些日子以来,辛苦操劳,媳妇很想帮忙,可又怕伤了胎气,越发给家里添麻烦,所以想来想去,媳妇打算回娘家住一段时间。这样,父亲和母亲就不必分心照顾我,而是可以一心一意照顾宁儿了。”
姜老爷沉吟道:“这倒也使得。不过,你家里就一个妹妹,年纪又不大,比宁儿还小呢,没有个合适的人照顾你。”
徐心然依旧低眉顺眼:“家里有几个仆妇,都是生过孩子的,也很干净仔细,又她们照顾,我自己也小心些,不会有事的。何况我现在月份也不大,想必不要紧。我在家里,只会给大家添麻烦。”
姜夫人本来是巴不得的徐心然离着姜家愈远愈好,可忽然徐心然自己提出来要回娘家去住,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