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雨晨平静地看着柳倩云:“师妹,自从三年前的那一天,你赌气带着师父走掉以后,我一直都在寻找你的下落,这几年,你去哪里了?还有,你将师父安葬在哪里了?”
柳倩云脸色冰冷而充满了嘲讽的意味:“师兄,真是难为你了,在大喜之日还惦记着我爹。”
姜老爷走了出来:“云丫头,三年前你为什么赌气跑掉了?你知不知道,雨晨找得你好辛苦。看你这样子,也是从远路上赶来的吧,一路上一定辛苦了,走,我带你去里边休息一下。”
“我不需要休息!”柳倩云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姜老爷,甚至只是斜眼瞥了一下他,就继续瞪着姜雨晨“师兄,好听的话就不需要说了,当年我为什么走掉,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今天,旁的废话我不想说,我只问你一句,这三年来,你自认为是否对得起我爹?”
姜雨晨脸色依旧平静:“我未有一日忘记对师父的承诺,可是,破坏了这个承诺的不是我,而是你。”
柳倩云转身,大声对众宾客说:“三年前,我爹、也就是姜雨晨的师父。被仇家追杀,死在了蓝月镇。弥留之际,将我许配给了师兄,师兄也答应我爹,会将我当做亲人一样照顾我。可是,我爹尸骨未寒,他就出尔反尔,违背了自己的诺言。”
众宾客大吃一惊。在他们眼里,姜雨晨绝不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可是,这姑娘信誓旦旦,说得自然而坦然,看样子也不像是在撒谎,那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徐心然还蒙着盖头,因为还没拜堂,算不得礼成。再说也得顾及姜家颜面,所以好几次忍住了掀开盖头问个清楚的冲动,静静立在原地。
姜雨晨说:“师妹,你心里很清楚,事情不是你说的这样。当时师父被仇家追杀在蓝月镇,身中十数刀,弥留之际,他将你的手,和我的手放在了一起。并且说:‘云儿就交给你了’,然后我说,我会照顾师妹的。前前后后。总共就是这么回事。对不对?”
柳倩云冷冷地说:“对。那么我爹为什么要将我交到你的手上,为什么要说那句话。这个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我柳倩云虽然飘零江湖,可也不是那没有廉耻的人,今天我来到这里,不是求着你非得娶我。我柳倩云虽然出身低微,可也不是嫁不出去。我来,就是要你一句明白话儿,你,是否遵守当初对我爹的承诺?”
“我从来都不认为。师父临终的意思是要我娶你。”姜雨晨慢慢地说“不错。师父是将你交给了我,希望我照顾你。但我并没有想推脱这个责任啊,我当时很明白地告诉你,会让你做姜家的义女,和雨宁一样,做姜家的千金,生活在姜家。我还答应你,会让母亲给你寻一门好亲事,给你准备丰厚的嫁妆,让你风风光光嫁人。这,难道算是不守承诺吗?”
宾客的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主要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一位长辈,将自己女儿的手放在徒儿的手中,并托付徒儿照料女儿,这意思很明显,就是将女儿许配给徒儿了。可另一派人对此持不同态度,认为柳不言临终时并没有说过这样的话,那个举动和那句话,最多是让徒儿照料女儿,并没有一定要徒儿迎娶女儿。
第一派人议论说,当时柳不言身中十数刀,气息奄奄,哪里有那个力气把话说完?也许他未说完的话,就是希望徒儿成为女婿。
第二派人立刻反驳,说柳不言乃江湖人称“大齐第一刀”的侠客,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即便身负重伤,也不可能没把后事交代完就咽气。更重要的是,若是他真有那个意思,那么只管说“你娶了我女儿”就行,都那个时候了,何必还弄得那么婉转?再说了,这个“师妹”一看就是江湖女子,是在葫芦庙里翻过筋斗的,她的话,哪里就能当得真?
两派人的争论渐渐激烈了起来,倒把几个当事人晾在了一边儿。
对于柳倩云,姜夫人是很有些印象的,以前,柳不言也带着她来家里玩耍过,似乎她和雨宁很对脾气。可是,她从来也没有打算过让柳倩云给自己做儿媳妇儿。尽管她也不甚满意徐心然,可徐心然毕竟出身大户人家,总比一个跑江湖的疯丫头强多了。
一想到这里,姜夫人不由得在心里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万分庆幸儿子当初头脑还算清醒,没有给自己带回来一个满身匪气的儿媳。
况且姜夫人是相信儿子的,相信儿子决不会出尔反尔,拿着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儿的名誉开玩笑。再细细一瞧,柳倩云紧紧握着一把长剑,柳眉倒竖,一脸怒容,大有一言不合便会大动干戈的架势,更是皱起了眉头。
她穿成这样,又带着兵器,门口的家丁难道都瞎了不成?她是怎么进来的?
姜夫人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此时,姜雨晨已经从最初见到柳倩云的震惊中恢复了镇定:“师妹,今天是我娶亲的日子,你能光临,我非常高兴。我先叫人带你下去休息一下,等我拜了堂,空闲下来,咱们在好好叙叙旧。来人——”
几个丫鬟仆妇立刻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