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骨和骨扎力两人身高力大,所以拓拔战特意费重金购了两匹高膘大马给两人当坐骑,可刚才那一乱,他俩的坐骑早被两头蛇霍家兄弟抢去,而寻常战马又载不动他俩,害得他俩只能一路跟着跑,听图成欢这一喊,他俩互一眼,也绝了找马的念头,继续埋头狂奔。
有这两名大汉再营地里闷头直冲,见帐篷就掀,见栅栏就撞的疯劲,片刻前还秩序井然,森然待战的军营顿时开了锅,到将军们乱成一团的往外跑,军士们也都急了,难不成真要着将军们去冲锋?这下就算没想明白怎么回事的也跟着跑了起来,几万人一起往营门口冲,有马的赶马,没马的找马,可黑甲军平常最爱惜坐骑,扎营后除了担任警戒的军士,大半人都把坐骑的鞍辔解下,这时都急着跨上马往外冲,结果不少军士都骑着无鞍马冲锋。
还有许多连无鞍马都抢不到的,再一群群人赶着马往营门冲,堵得连条缝隙都不留,情急之下,这群骑不上马的军士干脆攀着栅栏往营外翻。
等他们一个个跳悬似的跳出营外,不等他们为自己的急智庆幸,突然又想起了一个很严峻的事来,仗是一定要赶在今天打了,打不过也得打,可怎么打呢?
每次开战之前,拓拔战总会先行部署,如何布阵,如何进军,何时冲锋,何时总攻,骑军,步军,弓射各军之间的配合,偷袭,截断,包抄,战场上的每一步都会运筹细致,即使是在作战时,也会依据战机随时下达各种能令己方得势的指令。
可今天呢?
总令全军的主帅什么话都不说,第一个冲出营,辖管各部的将军一个个发了疯似的跟在后头,可怎么就没人来下条军令呢?
偏偏每一名黑甲军士都清楚记得,昨天刚一扎完营,拓拔战就下令,不论望月王再使出什么诡计,黑甲全军绝不许意气行事,必须遵循每一道战时军令,违令者,功不抵过!斩!
其实不需要拓拔战一次次严令,之前的惨败早让黑甲军士狠狠得了个教训,谁还敢再不遵军令,意气用事?
那今天的战时军令呢?就听到一声全军出营!杀敌!这就没了?什么指令都没有?还是说这就算是军令?
这又能算是什么军令?
想想昨天拓拔战铁青着脸,咬牙切齿说起前车之败时的神态,还有将军们一个个黑着脸重复申令,与望月人决战时各人都当严奉战时军令的凶狠,再主帅和将军们这时候急吼吼冲出营的模样,这不是意气用事又是什么?
翻墙而出的军士面面相觑,老实点的都停下了脚步,一个个转着脑袋四处,巴望着能有位将军过来下条军令,至少说一句这仗该怎么打,就算让大伙送死也来条军令,死了也认!
“怎么还楞着?”营地一侧的栅栏突然被撞开了两道豁口,朗昆和骨扎力一头木屑的撞了出来,他俩凭着巨力一路跑一路撞的出营,一撞开营墙就见一群人还楞在原地东张西望,朗昆气得大喝:“还不跟着冲?”
被骂到的军士如见救星,急问:“将军,这仗怎么打?主公的战时令呢…”
“屁个战时令!”朗昆呼啦一下拨开挡在面前的人,边跑边喊:“没见主公都在带头冲吗?都给我跟上!”
骨扎力总算停下来解释了一句,“管不了那么多了,弟兄们,一起冲!”
众军士恍然大悟,连主帅都带头冲了,今天这仗还真是什么都别管了,跟着冲吧!
于是,拓拔战追着澹台麒烈,将军们追着主帅,军士们有追着将军,五万黑甲骑军全都不顾一切的往望月人的军营冲去。
望月人的军营就扎在对过一里多远的平原上,几乎到了对面相望的距离,按说两军开战,双方军营至要相隔五六里,否则贴得过近,一出营就成了面对面的窘境,但望月王故意把大营扎得极近,他这种布置除了自认胜算在握,也是别具用心,相隔只有一里,双方一开战列阵,便只能拉长军阵,军阵拉得越长,冲锋时兵力少的一方就无法集中攻击,这样兵力居多的望月军就能占到更多的便宜,且黑甲骑军骑战勇猛,而这只有一里多路的距离也能最大程度削减骑军冲锋的威力。
拓拔战不是不明白望月王的用心,但他一来兵力不足,无法率先启衅,二来要等耶律德光的十万援军,所以在望月人扎营时,他只能隐忍不发。
望月王这番布置算是占尽地利,不但如此,他还把俘虏中的那些男丁都放在离营门最近的地方,一旦开战,便要驱赶着这些人先充当前军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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