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是护龙七王中的将和猛连手败的夜尽天,赤伯,猛由你对付,将要留给我。”马场主沉着脸道:“将杀了连尽涯,当日是我把连尽涯推荐给老大的,有这份交情,我就要为他报这仇!”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赤狼听着他俩旁若无人的对话,忍不住插口问。
“啧啧,都打了那么久,怎么还问这么无趣的事?我们当然是黑甲骑军了。”马场主笑容又起,“倒也不能算打了很久,赤伯出手,也就眨眼工夫,来,让你长长见识。”他伸出拇指向一阵风首领一比,“这一百黑甲都是他的老部下,我赤伯当年乃是黑甲营长刀队队首,也是黑甲战千军之一,长刀裂空赤风,听过这名号吗?也不怪你浅薄,换谁都想不到,从前的黑甲上将军,就是这些年的草原马贼一阵风首领。”
“黑甲骑军,不可能!”明知马场主不会骗他,赤狼仍觉不可置信,“黑甲骑军都和拓拔战留在上京城,你们又是哪儿冒出来的?”
“你会这么想倒也不算错。”马场主笑吟吟的说道:“就是要让天下人都如是以为,黑甲全部人马都和我家老大守在上京城内,所以我们这些人才会在草原上散了十几年,老狼,黑甲骑军随我家老大纵横天下几十年,你以为,真的只有二十三万人?”
“你…你又是什么人?”赤狼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惊人的秘闻若落在耶律明凰和护龙七王耳中,定会立时为之心神震荡,但对他这走投无路的老马贼却没有太多触动,他此时气焰已全消,只想问清楚,自己到底是折在谁手中。
“我吗,今日之前,我是这落日马场的主人,可到我家老大的召集令之后…”马场主又一指那杆招摇迎风的黑甲战旗,玩耍般一晃身子,转了个圈,长笑道:“富甲一方的马场主摇身一变,就成了黑甲上将澹台麒烈!怎样?老狼,听到我的名字,是不是立刻肃然起敬?“
“小澹台,怎么还是这般胡闹!”老将赤风低斥一声,苍劲的脸庞上却露出一丝笑意。
“澹台麒烈?”赤狼隐约觉得这名字有几分耳熟,一时却想不起此人是谁。
“不会吧?”澹台麒烈夸张的惨叫了一声,颤着手指向四周,“才退隐人间,闲云野鹤十几年,就没人知道我的赫赫大名了,不行,我要找老大评理去!”
他又故做凶狠的瞪了赤狼一眼,“老狼,亏我还给你疗伤拔箭,这么点面子都不给我,我可还期待一说出我的名字,立刻引发天下震动,万女疯狂,哭着喊着要给我做婆娘呢?你给我仔细想想,有没有想起我的大名来?”
“天下震动倒是一定,万女疯狂?还哭着喊着要嫁给你?”老将赤风忍不住笑了起来,“小澹台,年纪长了不少,那股子狂劲怎么还不见改?”
“没了狂劲,做人还有什么味道?这闷亏吃大了,居然没人记得我了?这次一定要老大好好补偿我,不然我就欺负他女儿去!”澹台麒烈一脸悲愤,见赤狼还在发怔想他的名字,点拨道:“老狼,给你提个醒,其实我乃是成名多年的人物,你这把年纪肯定听过我的大名,别往近处想,要往远了回忆,至少要回想到二十几年前…”
“二十几年前?”赤狼心里再是凄凉,此时也不禁斜了澹台麒烈一眼,“你这年纪,也就三十几岁,往二十几年前想,你那时顶多也就一毛孩子!”
“猜对了,还真就是个毛孩子,可谁叫我成名的早呢?”澹台麒烈笑笑,轻飘飘的一句话,一经出口,却有昂昂然的气势。
赤狼也真想弄明白这神神道道的家伙到底是谁,皱着眉苦想,“二十几年前…澹台麒烈…澹台…”他的眼睛忽然一下睁大,极不可思议的盯着眼前之人,一时间甚至忘了腿上的伤痛,因为他终于想起了这个名字,澹台麒烈!
果然是二十几年前,澹台麒烈!这是个曾引动天下疯狂的名字,也就是在那一年,无数年轻男子为仿效眼前之人,毅然投军,那一年,辽**力空前鼎盛!连他这个马贼当年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也曾为之热血沸腾。
二十几年,已是很久远的往事,可想到这个名字,却连他也萌生出亲见传奇人物的肃然起敬,“澹台麒烈?虎子将军!”老马贼突然挺直了身子,大声问:“你就是那个父死两兄亡,九岁赴沙场,千里唱凯歌,三柄断刀闯敌阵的虎子将军澹台麒烈?”
“说得倒还挺压韵。”终被人想及,澹台麒烈的嬉皮笑脸却淡淡的褪去,只是平静的笑笑,“这一眨眼就二十几年前的事了…”
“澹台麒烈,你不是…”赤狼满脸震惊,“大家不是都说你早就病死了吗?当年连皇上都感叹你英年早逝,为你堕朝三日。”
“老狼,我教你一个乖,传闻这东西,万不可信。”澹台麒烈呵呵一笑,“正是托这传闻的福,我才能在这云州当了十几年的马场主。”
“为什么你要在这里当个马场主?”赤狼只觉今日所闻竟是不可思议的诡异,“皇上当年不是封你为世袭罔替的爵位吗?你舍下那场富贵,就为来这里开个马场?”
“开马场又怎样?赤伯都当了十几年马贼,我就不能当个马场主?”澹台麒烈反问了一句,又淡淡道:“皇上给我的赏赐,我不稀罕,我要的东西,只有我家老大能给我。”
“你家老大,拓拔战?”赤狼有些回过神来,“原来你在这里一躲十几年,就是在为拓拔战积蓄实力,难怪你要暗养下几万匹战马…”他正以为自己想明白了,却又复疑惑,“虎子将军,凭你的本事根本不必把我们这些马贼放在眼里,可这些年你为什么要每月给我们送银子?”
“你们这些马贼我当然不在意了,可若我轻轻松松打发了你们,不就会引来皇上的注意吗?”澹台麒烈很耐心的赤狼释疑,“我的名气太大,只有做一个常年不露面,月月孝敬马贼的马场主,才能安稳过了这十几年,不容易啊,自己想想,这些年也过得不容易,幸好,还能有等到这黑甲战旗的一天。”
他向赤狼点了点头,“好了,一问一答的事就先打住,老狼,我今日不杀你,劝你找个地方躲起来,要是下次再遇,我可不会再放过你这为祸多年的老马贼了。”
澹台麒烈又一招手,“赤伯,弟兄们,耍了一夜,也该动身了,这么久没见老大,还真是怪想他的。”
赤风冷冷扫了软倒在地的老马贼一眼,拨转马身,跟着他的动作,他手下百名长刀黑甲也一齐拨转马身,从马场内现身上千黑甲却一起撮唇长啸,啸声一起,忽闻马场内蹄声猛起,似有千军万马要冲涌而出。
“澹台麒烈!”赤狼心底仍有疑惑,大声道:“虎子将军忠名满天下,你为什么要为拓拔战谋反?皇上待你不薄!你当年策骑天下,不也是为了打出一个太平吗?”
“笑话,一个马贼居然想教我忠义道,还提醒皇上待我不薄?”澹台麒烈长笑出声,“没错,皇上确实待我不错,可在我心里,一直都不起他!知道为什么吗?”
澹台麒烈冷冷笑着,脸上让人见之便生好感的亲和在一声声冷笑中化为冰冷,“耶律德光胸襟太小,只想做个稳守尺寸江山的太平皇帝,象他那样的人又怎能真正守护国土安宁?当年草原各部逐一叛变,就因为耶律德光不知先发制人,一次次兵变,一次次平乱,我们为他扭转劣势,可他呢?在我们想要趁胜追击,一战功成之时,他却被一点妇人之仁束缚了手脚,还说什么为免各部一起联兵作乱,举国陷入苦战,所以不可太过强势,而是要静等时机逐一击破,真是天大的笑话!他以为兵祸伤民,所以不愿发动倾国大军踏平草原,却不知兵祸不断才是子民之灾,连年征伐何如一劳永逸?最可笑的是,在那些场大战里,耶律德光得到了赫赫声名,可死伤的却都是我军甲男儿,你以为,在那些丈夫和爱子都死于沙场的遗孀们的心里,一点抚恤,一点追封,真能弥补她们的永恒伤痛?”
“我的忠义只为战王,因为战王拥有的是吞并天下的雄心,只有将全天下都囊入掌中,杀尽所有对手,到了战无所战时,才能得到真正的太平。所以我相信,只有战王才能给这天下一个真正的太平,为了这个太平,我可以在九岁的时候成为虎子将军,千里高歌,也可以在这二十几年后,重举战旗,为我信奉的主公,踏平天下!”
朗郎道完,澹台麒烈忽然一声嗤笑,“罢了,和你这老狼说这种事,无异对牛弹琴,不说了,我也该动身了。”
“虎子将军,慢!”赤狼结结巴巴的又问了一句,“你说的雄心,其实是野心,是不是?”
“你懂的倒不少?”澹台麒烈笑了起来,“是又如何?正为我主公有此野心,所以我要追随他,老狼,我要的东西,你不会懂!有一日,我会让你到真正的太平!”
澹台麒烈缓缓叹出口气,叹出的却非惆怅,而是深藏多年的意气,许多意气,在长叹声中化为一声最激烈的长啸,声如虎吼。
蹄声突然如雷大作,呼应着虎子将军的长啸声,马场四壁忽然坍塌而倒,破壁处,数万匹战马奔涌出动,每一匹马上,都端坐着一名黑甲骑军。
“弟兄们,取道上京,为我们的主公,鼎定天下!”澹台麒烈跨上战马,高举战旗,咆哮大喝:“老狼,我今日留你一命,就由你这张嘴转告天下,二十几年前曾搅动天下的虎子澹台,已于今日再披战甲,势要将这天下搅动出更大的风云!”
七月一,
初秋夜,
云州郊,
黑甲上将战千军之虎子将军澹台麒烈,麾两万黑甲骑军,齐赴上京!
另有一员黑甲上将战千军之长刀裂空赤风,率百名长刀黑甲,随行归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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